一整天從早到晚,一樁事比一樁事緊張,他的心絃一直繃著,直到現在,才鬆懈下來,放空了會兒。
謝酩又去寒泉沐浴,雖說有助於修行,但對他來說其實已無用處,這也是燕逐塵的叮囑,多泡泡寒泉,有助於保持神思清醒。
回來就看到楚照流哼哼唧唧地趴在他的床上,像是睡著了,啾啾撲騰著翅膀,吭哧吭哧努力叼著被子給他蓋上。
謝酩走到床邊,微微傾身。
楚照流的腦袋往外側偏著,濃睫低垂,臉龐被襯得白得生光,昳麗的容顏也多出幾分清麗。
往下望去,就段清瘦脖頸,彷彿輕輕一捏,就能將這個人盡數掌握於手心。
謝酩眸色發沉,眼角泛著點紅,在啾啾歪著腦袋好奇的注視下,無聲伸出了手。
楚照流懶洋洋的嗓音忽然響起:「明天那些掌門家主,八成會組織起來找你麻煩吧。」
冷不丁的開口,猝然就將謝酩拉回了現實。
謝酩不動聲色地緩緩收回手。
收到一半,就被只冰涼的手按住了。
楚照流睜開眼,眼底含著點笑:「謝宗主,你方才想做什麼,趁我不備偷偷摸我啊?」
經過燕逐塵不辭辛苦地診治,他蒼白得跟張紙的臉色又恢復了些許血色,雖然氣色依舊不甚好看,但那雙漆如點星的眼粲然明亮,神采奕奕的,浮動著幾分靈黠,像只不好懷疑的小狐狸。
那瓣淺紅薄唇一張一合的,笑起來明眸皓齒。
謝酩的喉結重重一滾,眼睫微眨。
楚照流看他這副凝噎到說不出話的樣子,覺得自己要是再逗下去,謝酩八成要拔劍了,吃吃笑出聲,手掌託著下巴側起身,另一隻手隨手一拎啾啾,遞到他手裡:「你鳥兒子在這兒呢,沒被我壓扁。」
啾啾:「啾啾?」
它不太靈光的腦瓜子艱難地轉了轉,感覺它爹剛才伸手,不是想來抓它的。
謝酩撫了撫毛茸茸的啾啾,抿了抿唇。
楚照流往裡一滾,給謝酩讓了讓位置,見他不動,抬抬腳,非常驕縱地踢了踢謝酩的胸口:「發什麼呆呢?想好明日怎麼對付那些人了嗎。」
白皙的裸足在胸口前晃啊晃的,謝酩的神情很奇怪,盯著他看了半晌,才出聲道:「無需放在心上。」
楚照流就知道謝酩不會在意:「謝宗主,你是不是忘了,在海底咱倆已經暴露了,那群人知道咱倆身有限制,恐怕會有些咄咄逼人。」
謝酩捏住他亂晃的腳踝,輕輕放下去,面色疏淡:「他們若真有那樣的勇氣,我倒要高看三分。」
楚照流還是不太放心,生怕謝酩心魔引當場發作原地變傻,想起白日裡說的檢查謝酩身體,忽然一下蹦起來:「方才在藥峰你遮遮掩掩的,又不給師尊看,又不給燕逐塵看,總能給我看看吧?」
謝酩一怔:「嗯?」
然後就猝不及防被楚照流摁倒了。
楚照流坐在他身上,自覺這個姿勢很能壓制謝酩,然後拉起他的胳膊,一把捋開。
他含著幾分得意的笑意頓時僵在嘴角。
心魔引的毒咒花紋,不知何時已經從手腕,爬滿了謝酩的整條手臂。
他臉色驟變,伸手就要去扒謝酩的衣領。
謝酩深吸了口氣,任由他胡鬧了會兒,這下終於忍不住,按住他的手腕:「鬧什麼?」
「給我看看。」楚照流面沉如水,「心魔引蔓延到哪兒了?為什麼不同我說?」
兩人一上一下,僵硬地對峙著,啾啾縮起鳥頭,安靜路過。
半晌,還是謝酩先妥協了。
他無奈地嘆了口氣,鬆開手,看楚照流三兩下抽了他的衣帶扒開領子,臉色愈加難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