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上任何人都可以,我身邊的任何適齡異性,甚至陌生人,一見鍾情,或者日久生情都可以,當然也包括潭揚。”
“但我永遠、永遠,不會愛你。”
“你懂了嗎?誰都可以,只有你不行。”
“你不是無計可施,你只是習慣了不擇手段,我們之間唯一的聯絡是那段婚姻,然而那個也是假的,是你強求來的,你骨子裡和聞家那些人一樣,和聞釗一樣,和害死我哥的那些人一樣。”
“你的血是髒的。”
“你所謂的真心,在我眼裡,不值一文,即使扔了,我也不會要的。”
她一字一句,都不摻假。
聞鈺沒有在說什麼氣話,她就是這樣想的。
事實血淋淋的放在面前。
裴硯青開始耳鳴,他突然聾了,什麼都聽不到了。那些話把他變成一具腐爛的屍體,在山坡上被禿鷲分食,屍骸都沒有人去撿。
他喉嚨裡冒出腥氣。
他想問的,他想問憑什麼,憑什麼他明明笨拙的想要挽回,明明努力在學習示弱,但依舊要為那段婚姻背上贖罪的十字架。
可那一年裡,他的愛恨嗔痴,他的次次妥協退讓,每次她深夜崩潰時他的陪伴,她最艱難的日子,他們一起度過。
這一切的一切,在她看來,真的只剩“強求”二字?真的是……這樣不堪嗎?
裴硯青面目模糊,他痛的直不起腰,眼前一黑,倒在地上。
走馬燈的過往在腦海裡迴圈著放。
越想,越要窒息,他的喘息那麼重,拼命汲取氧氣。
恍惚中,他驚覺。
原來從聞書然葬禮的那一天起。
他在聞鈺心裡,就被宣判了死刑。
他是和聞書然一起死的,那場婚禮什麼都不算,一生相知相守、不論富貴貧窮,他說的是發自真心,而在聞鈺眼裡,香檳酒和裱花蛋糕,誓言和白色頭紗,沒有任何意義,只是葬禮的延續。
一廂情願,自作多情。
聞鈺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走了。
那條公主裙被扔在地上,枯躺著,知道自己被棄之敝履,但哭不出眼淚。
裴硯青慢慢地走過去,撿起來,那布料分明早就沒有體溫,但他還是湊過去,把臉埋進裙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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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槿城的勘探進度快速推進,聞鈺每天往返於工地和考古所,還要寫勘探日誌,忙的火燒眉毛。
潭揚比以往沉默了不少,不總在她面前晃了,但總偷偷給她的辦公桌上放早餐午餐晚餐,聞鈺全都餵給流浪狗和垃圾桶。林驚瑩總旁敲側擊地問她,和潭揚相處的怎麼樣了,她每次都不正面回答,林驚瑩也就不逼她了。
她灰頭土臉的和文物日夜相伴,這讓她感到安心,它們身上每一道痕跡都真實,都有據可循,她只要去找,就有結果。
但週末還是會來,她必須要赴聞釗的約,哪怕是一場鴻門宴。
她翻出壓在衣櫃最底下的舊衣。
華倫天奴的黑色吊帶裙,珍珠項鍊,紅底高跟鞋,口紅像血。
聞鈺孤身一人,她必須要撐起自己的場面,否則聞家那堆勢利眼會怎麼說她,她難以想象。
太久沒有回來這棟別墅,這個她總是被翻來覆去煎炒到要死要活的地方,這個殘存著聞書然氣味的地方。
門口澆花的人已經變了,看見她也沒有什麼反應。
聞鈺挺直了腰,沒有露怯,她面容冷豔,踩著高跟鞋推開門。
金碧輝煌的裝潢,聞釗那令人作嘔的品味。
“來了。”
聞釗在沙發上鬆散地靠著,臉上淡淡的笑意,背對著她的還有個男人,他們好像之前在交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