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馮昌裕,與身穿銀鱗鎧甲的洗真,藏身在一艘烏篷船的船艙裡,盯著數裡外中方城的一舉一動,看到三百騎兵被誘出城七八里之後,他們也毫不猶豫的打出訊號,通知左右聚集的三十六條烏篷船,像脫弦箭一般往中方城南側的鹿角溪溪口駛去。
有四艘漁舟距離鹿角溪口最近,第一時間衝到鹿角溪下游新建的一座木橋下,暗中擠在四艘漁舟狹窄船艙裡的數十番兵,跳下船後便飛快的繞到木橋上,用鉤索將數座簡易拒馬,從漁舟裡吊上橋頭,防止已經被引誘到鹿角溪南岸的三百潭州騎兵,隨時會掉頭縮回中方城去。
潭州在過去一年裡,雖然將上千精銳以及兩千多眷屬送入敘州,但哪怕是掩耳盜鈴,避免朝廷察覺後責問,也不可能將千餘精銳都公然武裝起來部署在中方寨的城頭。
因而中方城內常備就四百多武裝護衛,更多的健勇丁壯,更像是他們在中方山腳下聚攏起來的流民。
即便是韓謙潛逃到敘州,譚鐵、譚育良、趙直賢從潭州所得到指示,也僅僅是暗中戒備,不要有什麼輕易妄動,他們也認定韓家父子最終還將有求於潭州。
這也是除了受監軍使張平及高寶所誤導外,馮昌裕以及其他三族酋首相信潭州在中方城僅有四百多兵馬的一個主要原因。
這時候看到有三百多騎兵被引誘到鹿角溪南岸,馮昌裕他們自然相信,哪怕是集結上千兵馬從鹿角溪口登岸,也能趕在韓家父子反應過來之前,強攻下中方城。
看到四五十艘烏篷帆船、漁舟沖入城南三四里外的鹿角溪口,千餘番兵蜂擁下船登岸,在溪灘北面新修出來、與木橋相接的馳道集結,中方城守將譚鐵心裡則是另一番感想。
譚鐵不是沒有想到四姓集結兵力有可能直接過來攻城,畢竟四姓寨兵直接在鹿角溪與中方城之間的空地裡集結,是更有可能誤以為中方城內防守空虛,但他不能冒三百多騎兵以及譚育良、趙直賢被徹底封鎖在鹿角溪南岸的風險。
一旦集結的四姓寨兵沒有過來攻城,而透過木橋進入鹿角溪南岸,他們只需要守住木橋,就能集中優勢兵力圍攻去救援譚育良、趙直賢的那三百多騎兵。
譚鐵甚至都不知道在過去十數天裡,四姓有沒有分散往中方山深處藏更多的伏兵。
看到左右江面再沒有船舶靠近,而盯住五柳溪(龍牙城)及黔陽城的探子,也沒有發出異常的訊號,譚鐵自然是召集在城裡緊急披甲上陣的六百多甲卒,強攻在鹿角溪北岸集結的四姓寨兵。
看著一隊隊從中方城門洞魚貫而出的甲卒,馮昌裕臉色有些蒼白,壓著聲音問身穿重甲正勒令寨兵結陣的兒子馮瑾:「你們是如何探敵的,鷹魚寨內,怎麼就四百兵馬了?」
「韓家父子暗中派兵藏入中方城裡等我們入彀?」
馮瑾還沒有認識到他們從頭到底都誤判了潭州潛派到敘州的實際兵力,還以為眼前這一切是潭州與韓家父子聯手設下的陷阱,等著四姓闖進來。
是啊,他們怎麼可能意識到韓家父子與潭州不是一夥的,怎麼可能意識到韓謙潛逃敘州,是天佑帝親手佈置去對付潭州的迷局跟陷阱?
馮瑾後腦勺一陣陣發緊,轉頭想要去找高寶的身影,卻看到一艘漁船正悄無聲息的往溪口外駛去,除數名槳手外,站在船頭的不是高寶是誰?
韓道勛、韓謙父子初入敘州時,曾強令四姓組建船隊與金陵進行商貿,當時他們派出馮璋、高寶率領馮氏子弟押船,也令馮璋、高寶盯住馮宣的一舉一動。
四姓船隊所有的船隻,在荊襄戰事期間都被梁軍摧毀,韓道勛、韓謙雖然支付補償款,但在荊襄戰事之後便沒有再組建四姓船隊,僅僅用楊欽為首的敘州船幫,維繫敘州與金陵及均州之間的商貿往來。
在那之後,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