較多的,有名師來學校演講,對學校進行贊助的企業家來報告,老生新生的聯歡,開學一個月後才補上了的開學共典禮,等等。
我對這些活動明顯比其他同學冷淡許多,只參加了一個文學社,後來文學社改選社長,竟要憑誰唱歌唱得好聽來決定。我覺得我崩潰了,要不然就是文學社崩潰了,於是退出來。
閒暇時候,我總愛捧本無用無人讀的書來看,甚至去食堂排隊打飯的工夫也不例外。
大家相處日久,幾個人談得來的,就聚攏到一起,嘻嘻哈哈的,幾個人臭味相投就一塊兒喧喧嚷嚷。我仍是獨來獨往而不被人注意。語文吳老師兼班主任,我對語文興趣大些,在他的課上自然表現得積極一點,吳老師對我青眼有加,彷彿我們很早就熟識似的。現在回憶,他確是那兩年對我幫助最多鼓勵最多的人。
同學見我是“詩詞歌賦無所不能的才子”,方像與一個新國家建立外交關係似的和我建立友誼,我雖不以冷淡對待之,可都並不抱有多麼大的愉悅和興致,他們也就對我敬而遠之了。
第一個月模擬考試,駱薇是班級第四名,而我語文歷史分數雖高,剩下的科目卻全部紅燈高掛,是後邊幾名。落在我身後的有兩位是總也不學習,高中未畢業就去工作了,另有一個是某位老師的兒子,並不笨,可是他說一見到老師講課就困,學不進去。
我的成績不夠理想,午飯後一個人坐在食堂的餐桌旁愣著。駱薇和女伴打好了飯,駱薇問我:“你吃過啦!”
食堂裡太嘈雜了,我沒聽見她說的是什麼,勉強笑了一下。她們坐到對面,女伴問:“這個就是你們班的才子?”
駱薇說:“對啊,他可厲害呢,懂得很多古詩詞。”
女伴驚奇道:“是嗎?背一首來聽聽。我很喜歡宋詞的。”
我說:“我背不出來。你們吃,我先走了。”
晚上放學,天還未黑,我夾了本書去操場看,北邊是高低槓,旁邊有一棵老樹,乾枯瘦弱,差點讓人辨不出是什麼樹,夕陽餘暉灑在上邊,讓人無限悵惘。
駱薇恰好從這兒過,她說:“欸,你在這裡呀?”彎下腰來看我手裡的書,可是封面朝下,她看不到,就問我:“看的什麼書?”
“三重門。”我說。
“喜歡韓寒?”
“一點吧。他很有個性,而且很幽默。”
“你也很有個性。”
“可是沒他幽默。”
“他那是耍貧嘴。”
我笑了。
駱薇又說:“今天中午,你幹嘛那麼快就走了啊,讓我朋友很窘——顯得你太高傲了——那樣別人會怕你。”她早已在我旁邊坐下,我便合上書本同她聊。
“哪天只好給她陪罪了,我今天心情很遭。”我說。
“看得出來,是因為考試嗎?”
“是,考得太遭了。”
“我也強不到哪裡去,在初中的時候,我差不多每次都是全年級第一名,上了高中,才覺出壓力來,很失落。”
“你比我強多了。”
“彼此彼此。”
“你剛剛說我高傲?”
“對啊,對別人愛搭不理的樣子,我朋友還說你是一塊大石頭,不近人情。”
我頭一次聽到這種評論,很不同意,就辯解說:“有的人很煩,我當然沒有必要去討好他;有的人我很喜歡,可我不想和他像形與影整天膠到一塊兒,那樣很膩味。所以就是現在這個樣子嘍。冰冷只是外表,裡邊誰又能知道呢。”
她側過頭來問:“那我是哪一類人,你很討厭的麼?”
我再一次笑了,從地上撿起一個石子向遠處扔去,恰好打在高低槓上,叮地一聲響,清脆悅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