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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對他粲然一笑,出乎意料地傾身向前吻他的唇。那一吻柔軟、青春、留戀,包含的渴望令他震驚。

那天深夜她仍燃燒著那股渴望,全身被慾望和發燒點燃。她裸身投入他懷中,彷佛一心要榨乾他、竭盡他,將一切全取為己有,什麼也不留。

他試著遏制她的狂烈‐‐這太不像她了,她通常是慵懶而逗人的‐‐但她的激切打敗了他。滿身大汗、翻騰掙動的一陣爆發中,她一度喚他&ldo;泰德(譯註:泰德是艾德華的暱稱)&rdo;打從他們展開共同生活之後她便不曾這麼叫過他。

他盡己所能滿足她、撫慰她,卻可憐兮兮地知道她聽不見他的言語、感覺不到他的愛撫,他能做的頂多隻是存在而已。她的風暴過去,留下被撕裂的他,他咬著指節睡去。

幾小時後他醒來,她不在床上。他立刻變得清醒,套上他那件有圖案、系帶磨損的舊睡袍,光腳下樓,在每間空房裡找她。

在這棟位於二五一分局隔壁、改建過的赤褐砂石建築裡,他在他們仍稱為&ldo;起居室&rdo;的那間房找到她。她坐在窗邊椅上,身穿白棉睡衣,雙臂抱著縮起的雙膝。走廊照進的光線中,他看見她垂著頭,披散的發遮住臉、滑落在肩頭和膝上。

&ldo;芭芭拉。&rdo;他喚。

她抬起頭。頭髮落回兩側。她給了他一個揪心的微笑。

&ldo;我快死了。&rdo;她說。

芭芭拉&iddot;狄雷尼住院檢查的時間超過劉易斯&iddot;伯納迪醫師預測的五天,變成了五天加一個週末,然後是五天加兩個周未,最後變成一共十五天。艾德華&iddot;x&iddot;狄雷尼隊長一再詢問,醫生的回答一律是&ldo;再多做檢查。&rdo;

狄雷尼每天到妻子的單人病房報到‐‐有時一天兩次‐‐得到一個可怕的印象:情況完全不對勁。燒一直不退,熱度一天高、一天略低,但整體而言持續升高,一度甚至逼近華氏一o三度,燒得她渾身滾燙。

他親眼目睹了那些突如其來席捲她全身的冷顫,見她牙齒打顫、四肢發抖,護士們匆匆拿來更多毛毯和熱水袋。五分鐘後她又滾燙起來,毛毯掀在一旁,臉色發紅,喘不過氣。

那十五天中出現了若干新症狀:頭痛,排尿困難到必須插管,腰部劇痛,突發的反胃噁心令她全身無力。有一次她嘔吐在他為她端著的臉盆裡。她抬頭看他,神色怯弱,他轉頭瞪向窗外,視線被淚水模糊。

終於決定違背妻子意願、換掉伯納迪另請高明的那天早上,他在分局辦公室接到一通電話,請他下午到妻子病房與伯納迪會面。朵夫曼副隊長以難過的眼神送他離開。

&ldo;隊長,&rdo;他說,&ldo;請別太擔心。她會沒事的。&rdo;

馬帝&iddot;朵夫曼是猶太人,個子高得離奇(六呎四吋),淡藍眼睛,窄小頭顱上豎著一頭紅髮。他穿十四號鞋,買不到手套戴,似乎總是滿身麵包屑,從來沒人聽過他咒罵。

他全身上下沒有合身的衣物:過大的制服在細瘦肩膀上扭動,長褲鬆垮得像荷蘭男孩的燈籠褲。袖口有菸灰汙痕,襪子有時不成對,鞋子沒擦,外套緊領的鉤扣也不見了,上班報到時耳後還有幹掉的刮鬍膏泡沫。

還在當巡警的時候,他曾不得已射殺一名持刀竊賊,從此之後他的佩槍都不裝子彈。他以為沒人知道,但每個人都知道。一如狄雷尼隊長對妻子所言,朵夫曼做起文書工作無懈可擊,也是市警局數一數二的法律人才。他很散漫,但二五一分局的弟兄若有私人問題,都會找他談。他從不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