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唔,你想多快碰面?&rdo;
&ldo;愈快愈好。地點隨你選。&rdo;
&ldo;唔,我明天凌晨四點下班。回家前,我通常會在第二大道和八十五街交叉口一家快餐店喝咖啡。那家店二十四小時營業,但那時間通常沒人,只有幾個計程車運將和妓女。&rdo;
狄雷尼知道立普斯基說的那家店,但沒提自己知道那裡。
&ldo;第二大道八十五街交叉口。&rdo;他覆述。&ldo;明天凌晨四點十五、四點半左右?&rdo;
&ldo;是啊。差不多。&rdo;
&ldo;好。我會戴一頂黑色氈帽,穿雙排扣黑色大衣。&rdo;
&ldo;好。行。&rdo;
&ldo;到時候見。&rdo;
狄雷尼掛上電話,感到滿意。立普斯基聽來是個騙子,而且是不成氣候的小角色。他順手記了一筆,提醒自己叫索森查局裡的紀錄,看查爾斯&iddot;立普斯基有沒有前科。狄雷尼幾乎敢打賭一定有。
他立刻上床,鬧鐘調到三點半。謝天謝地,他半小時就睡著了,儘管腦海里排練著該如何應付立普斯基,該問什麼問題。
那家快餐店跟地鐵站一樣毫無魅力和氣氛可言。牆壁和櫃檯是油膩暗沉的油布磚,塑膠櫃檯面和桌面滿是菸頭燒痕,椅子和櫃檯前的凳子是套模塑膠,沒有椅墊,減少遭到破壞的可能。油膩的臭味彷佛濕布懸在空中,貼在牆上的單子會讓語言學家大感興趣:&ldo;火基加各種呸料:兩塊兩毛五&rdo;、&ldo;炸瞎一塊八毛五,加暑條和高利菜砂拉&rdo;、&ldo;我們的蛋決對新鮮&rdo;。(前述錯字是故意的)
櫃檯那頭有兩個妓女,一白一黑,都戴著橘色假髮,正在吃牛排加蛋,邊吃邊低聲交談,速度奇快。比較靠近門的地方有三名運將,邊啜咖啡邊跟櫃檯服務生和黑人快餐廚子互說悄皮話,後者正在刮下寬大平底鍋裡的厚厚油膩。
狄雷尼到得早,才四點過幾分。他進門那一刻,話聲停,眾人轉頭打量他。顯然他看來不像搶匪,當他點黑咖啡和兩個加糖甜甜圈時,其他客人又繼續吃東西聊天了。
隊長把咖啡和甜甜圈端到後面一張雙人桌,坐在可以看見門和玻璃櫥窗的位置。他沒脫帽,但開啟大衣鈕扣,耐心坐著,啜飲表面一層亮亮浮油的苦澀咖啡,勉強吃下半個甜甜圈。
他要的人約十分鐘後進門。個子矮,幾乎過矮,但腰臀粗厚,像個身材變形的騎師。那人眼神遊移,似乎滿室飄浮。其他顧客瞥他一眼,但沒停止吃食或交談。新來的人點了一杯淡咖啡、一塊蘋果派,端到狄雷尼桌邊。
&ldo;米勒?&rdo;
狄雷尼點頭。&ldo;立普斯基先生?&rdo;
門房在隊長對面坐下。他仍穿著門房的大衣和制服,但戴著不搭調的鴨舌帽,騎馬戴的那種,花色是可怕的格子布。他短短看了狄雷尼一眼,然後發黃的眼睛就移開,飄向食物、地板、四壁,天花板。
騙子一個。狄雷尼現在確定了。而且不入流。總是買空賣空。可以被收買。他的前科可能包括賭博被捕,也許還有商店行竊、收受贓物、賴帳不還、甚至可能試圖敲詐。廉價骯髒的事情。
&ldo;我時間不多。&rdo;立普斯基壓低那帶哭腔的聲音說。&ldo;中午又要開始值日班。&rdo;他把蘋果派送進那張模樣規矩得出人意表的小嘴。&ldo;所以我得回家瞇幾個小時,然後中午又得回去看門。&rdo;
&ldo;真辛苦。&rdo;狄雷尼同情地說。&ldo;你姊夫有沒有告訴你怎麼回事?&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