個廚子,又是一個聽差,如火如茶,家裡很熱鬧。老媽子們,自然也老爺太太的叫
得嘴響。任毅民既成了家,又有一位很漂亮的夫人,一所很精緻的小公館,他不肯
埋沒了,因此接連請了兩天客,帖子上大書特書的“席設本宅”。任毅民請了客,
楊曼君又請客。
那些女賓,見她房子既好,屋子裡傢俱,又全是新式的,大家都極其羨慕。對
於任毅民也格外的親熱一層。其中邱麗玉、趙秋屏、林素梅三人,和任毅民尤其是
好,任毅民瞞著楊曼君,曾請過她們好幾回,她們並不推辭,就受任毅民的請。趙
秋屏於裝束時髦之外,又會跳舞,常常和任毅民到華洋飯店去參與跳舞盛會,不到
兩個禮拜,任毅民也會跳舞了,覺得這種地方別有趣味,常常的來。禮拜六這一次,
無論如何總要和趙秋屏到的。跳舞場中的時刻,極是易過,不知不覺,就會到了半
夜。楊曼君也問過幾次,何以常回來得這樣晚?任毅民只推在朋友家裡打牌,她也
不深究。有一晚兩點鐘回來,楊曼君也不在家,問老媽子太太哪裡去了,卻說不知
道。這樣一來,心裡好個不痛快,抽著菸捲,揹著兩隻手,只管踱來踱去。抽了一
根,又抽一根,末了,開啟那銀的扁煙盒子,裡面竟是空的。一直快到四點鐘,知
道楊曼君不回來了,這才去睡。到了次日兩點鐘,楊曼君才慢慢的回來。任毅民憋
了一夜的氣,少不得問一聲,她也說是打牌來。任毅民道:“既然是打牌,為什麼
事先不通知我一聲?”楊曼君道:“你在外面打牌,通知過我嗎?我打牌為什麼要
通知你哩?”這理很對,任毅民不便駁回。便笑道:“我打牌雖不通知你,可是當
晚總回來的。”楊曼君道:“我怎能和你打比哩?三更半夜,好在滿街跑嗎?我在
外面打了一夜牌,你就這樣盤問,以後我的行動,還能自由嗎?”任毅民見她這樣
說,便不敢作聲。
原來任毅民手上兩千多塊錢,經這樣一鋪排,就用去了三分之二。尤其是楊曼
君的衣飾,沒有力量擔任,只好要個四五樣,答應辦一樣。楊曼君由這上面,慢慢
看到他的錢也不怎樣多,心裡大不高興。任毅民越見她這樣,反不敢說有錢,但是
也不好意思說沒錢。若說有錢,怕她要東西,若說沒錢,又怕她賺窮。因此只好遇
事將就,打算雙方感情好了,再把實情告訴她。可是邱麗玉那幾位女朋友,又新自
認識,捨不得就這樣扔下。因此在家應酬新夫人,出外應酬女朋友,逐日還是流水
般的用錢。那有限有幾個死錢,哪裡禁得住這樣用,看看錢要用光。也不知楊曼君
怎樣得了信,逐次把用人辭退,最後只剩一個老媽子。一天任毅民不在家,她把老
媽子也辭了,把所有細軟東西,竟席捲而去。任毅民這一驚,自然非同小可。檢查
東西,還好,所有自己用的衣服,她沒有拿去,隨後在桌上發現了一封信,乃是楊
曼君留下的。信上說:
毅民先生:我向你道歉,我告別去了。我們本來沒有結婚,自然也不算夫婦,
各人行動,都可以自由。我雖然在名義上,暫時認為夫婦,但是我自己定了一個標
準,沒有五萬元家財的男子,我是不能嫁的。你因為要圖你個人的肉慾,就拿話來
騙我,說是有十幾萬家產,我一時不察,上了你的當,被你破了我的貞操,我實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