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似在對莫離說,也似在說服自己。
正如他所言的,他發覺自己愛上了一個耍弄手段的女人後,他的心就無時無刻不在提醒著他,她是怎樣的女人!他就是沒辦法釋懷,相信自己親眼所見到的更甚於她的辯解。
如果當時信了她的話、善待她,現在也不會變成這樣。
現在才覺悟,會不會太晚?他還有沒有機會彌補他所做的錯事?
莫離望著他佈滿悔恨的臉龐,知道這種事還是要當事人自己去解決。他沒有立場干涉小姐和他之間的事。“這些話你留著對小姐說吧!如果手術順利的話。”
“什麼意思?”是不是手術成功機率微乎其微?他沒辦法冷靜思考,搖晃著莫離,請他告訴他。
“還需要我說嗎?這可是開心手術啊!”
是啊!這是開心手術,其中的危險性可想而知,那麼他可還有彌補的機會?
如今,只能聽天由命。
八個小時後,手術室的燈終於熄滅。大批的醫療人員陸續走出來,跟在後頭的是顏鬱心的病床。
“顏先生,手術很成功。已經順利將人工心臟移植了進去。稍後,我們會有專業人員替您解說。”醫師找到顏培宏,對著他說。
顏培宏感激的握緊醫師的手。
“謝謝你,謝謝。”
感謝老天保佑,終於順利讓顏鬱心的心臟給換了過來。之所以會如此緊張,是因為鬱心一直處於昏迷狀態,在這麼危急的時刻,他替女兒的生命下了賭注、冒險地替她決定了生死,所以他比任何人都來得心慌、害怕。
“這是我們應該做的。對了,病人稍後會送至加護病房,將開始限制會客的時間,您老就先過去等好了——”
“好、好。”顏培宏趕緊往加護病房去了。
轉角有個身影吐了口氣、放下了整晚擔心的情緒。
柳逸凡握著顏鬱心纖細的小手不放,一雙宛若無骨的手此刻被針扎得青青紫紫,他心疼地將它輕柔的放在頰邊。
“十天了,已經整整十天了,你還不願意醒過來嗎?”
躺在床上的她依舊閉著雙眼,削瘦蒼白的臉上平靜無波,若非胸前緩緩的起伏,幾乎讓人以為她只是一隻玻璃娃娃。
“鬱心,你聽得見我在喚你嗎?我等了你十天,你忍心讓我等這麼久嗎?”他的雙眼雖閃爍著驚懼,卻也佈滿著血絲。這些天以來,只要到了會客時間,他必定來到她的床邊,跟她說話,試圖用言語來喚醒她,只是她一直沒反應——
他心下一緊,她曾經對著他許諾,她要他愛上她。當時的他是怎麼對她嗤之以鼻的,他早已不復記憶。此刻只有滿滿的歉疚和對她的深深的愛意糾纏著他。
“在我明白自己對你的心意後,你卻陷入昏迷,你怎麼能這樣待我?你是不是恨我過去那般無情的待你!求你醒來給我一個明確的答案,不要這樣折磨我!”他沙啞地朝著她低吼。
醫生說她在手術時,腦子曾經一度陷入缺氧的狀態,但還不至於影響到整個手術的進行,沒道理過了這麼多天都還不醒。除非她在手術前就已經失了求生的意志;她都已經打定主意要離開他,這樣的不愛惜自己,是要讓他一輩子難過嗎?
那麼,她辦到了!
他的確心痛得要死,那刺痛的滋味竄入了他的心、他的骨,無時無刻都在提醒他。
他難掩激動的情緒,哭了出聲,這些天來在恐懼中難熬地等待,全化成失控的低泣,他終於在她面前承認——他愛她!
顏培宏透過玻璃窗看到柳逸凡如此折磨自己,他也不忍心再在此時落井下石,
他不禁替女兒遺憾。難道非要等到她昏迷,她才能得到丈夫的關懷嗎?
有人在叫她,在哪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