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婆子臉色大變,顧不得凝萱喜歡或是不喜歡,齊聲勸道:“捨不得,姑娘。那裡盡是油汙泥淖,姑娘是什麼金貴的身份。怎好去哪裡沾染煙塵。”凝萱輕輕一撥婆子的手,目光泛著冷意,識趣的馬上縮回了小臂,怯怯的低著頭,還有那不識趣的,愣著架著一條臂膀不肯讓路。
凝萱失笑道:“媽媽可真是忠心耿耿,明白內情的說你是為了我好,不明白的”凝萱故意一頓,果然就見僅剩的兩個婆子面色煞白,偷偷的看了看對方。凝萱心下滿意,才慢條斯理的哼道:“不明白的還只當你二人專門在這裡通風報信呢!”
一頂大帽子扣的倆婆子肝腸俱震,一個比一個退的快,當即就給凝萱閃出了一條通途。
小廚房的臺階不高,遠沒有其他院子來的有氣魄。估計當初建的時候也不是什麼重要場所。三層的臺階上有個高高的門檻,上面背對著眾人坐著個半大的小廝,手中抓著瓜子嘎巴嘎巴嗑的歡快,時不時和裡面的人調笑兩句,根本沒察覺身後有什麼動靜。等陰影漸漸淹過他的身形時,小廝才不耐煩的往後一回頭。
“你是”小廝也不起身,只偏了頭去問。凝萱衝他淡淡一笑,撩起裙角率先跨了過去,緊隨其後的婆子們誰也沒敢理會小廝。門檻上的小廝咂巴咂巴嘴,忽然想起了昨兒人說府裡來了個表小姐,別就是這一位吧。小廝想到這兒生生打了個激靈,他偷偷張望了一眼裡面正忙活的親孃,一跺腳飛也似的溜去找救兵了。
廚下熱鬧非常,五六個婆子正不斷往食盒裡放菜饌,或是精美別緻的甜白瓷小碗,或是精雕細琢的粉瓷大盤,盛滿了山珍海味,雖然已經冷了,但瞧得出沒有一樣是動過的。
“二良,把這個食盒給萱姑娘送過去,就說今兒廚房來了活兒,菜饌送的慢了些,叫她多擔待,等明兒我親自去賠禮道歉。”說話的人是個頭也不抬的中年婦人,一身粗藍布衣衫,腰間扎著寬大的白圍裙,一點油腥兒也沒有,這種人要麼廚藝極高超,要麼就是濫竽充數,根本不會下廚。
婦人喊了半天,都沒聽見二良的回應,不禁怒火中燒,“啪”的將食盒蓋往案子上一摔,正要扯嗓子開罵,猛然頭就見一夥人站在了自己對面。
“韓媽媽,這是”中年婦人還不傻,趕忙向凝萱身後之人求助。韓媽媽有心賣這個好。便笑了起來:“虧得你做了那麼一桌的山珍海味,連正主兒都不認識,這就是咱們家的表姑娘。姑娘,這是二良娘,小廚房裡的管事娘子,一手京菜做的最地道,將軍也時常誇獎的。”
二良娘驚聞眼前人的身份,不知所措的又是鞠躬又是賠笑。
凝萱一概不去理會,而是將三層食盒逐一掀開,每開啟一層,就見二良孃的臉色變一重,直到露出最後一道鳳尾魚翅,二良娘徹底失去了主意。
“蜜汁火方,罐燜魚唇,鳳尾魚翅好體面的三道菜。敢問媽媽這菜是往哪裡送的?”凝萱笑得單純而無辜,可二良娘卻堅信對方沒安好心。
“瞧表姑娘說的,這麼好的菜能送到哪兒去,自然是往將軍哪兒嘍,”二良娘一面說,一面主動自覺的將幾層食盒逐一放了回去。凝萱冷哼一聲:“韓媽媽,就勞煩你把我家丫頭叫過來吧,我有話要問。”
韓媽媽怎敢耽誤,刻意忽視二良孃的求助。沒多大會兒,碧潭換了一身乾淨的新衣裳,褪去了一路風塵僕僕,“姑娘!”
凝萱當著眾人的面兒笑盈盈挽住碧潭的手:“我記得在家的時候,你最愛吃那道蜜汁火方,怎麼樣,將軍府的手藝可行?”
碧潭跟了凝萱這麼久,能猜不出對方在想什麼?碧潭只望了一眼,就明白了個大概,這丫頭故作沒吃飽的樣子一摸肚子:“姑娘抬舉奴婢了,奴婢什麼身份,哪裡配用蜜汁火方這樣的菜色,剛剛不過用了碗白粥,配了一道水煮蘿蔔條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