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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平生默默無語。
任刺史對他來說從來也不是慈父,可他畢竟叫了任刺史幾十年的“阿父”,感情還是有的。可是想想任刺史望著任啟的目光,想想任江城這些年在宣州的遭遇,任平生又覺心疼,心疼他的寶貝女兒、寶貝兒子。
“外叔祖,大人,這件事交給我來辦便是。”桓廣陽自告奮勇。
陵江王用讚賞的目光看著他,拍拍他的肩,“十三郎,你雖然是桓家的人,外叔祖看你卻很順眼。”
“外叔祖好眼光。”桓廣陽迅速介面。
陵江王暢快的大笑起來。
第128章
“十三郎還真是見縫插針,一有機會便向大王獻殷勤,毫不猶豫啊。”任平生眼角抽了抽。
桓廣陽微笑,“外叔祖,十三郎有幾句心裡話想告訴您,不過事關您的家務事,不知當講不當講。”
“過來告訴外叔祖。”陵江王樂呵呵衝他招手。
桓廣陽附耳過去小小聲的說著什麼,陵江王凝神細聽,一邊聽,一邊點頭,“好,甚好,計議妥當,步步為營,十三郎年紀輕輕,慮事很周全。”誇過桓廣陽之後卻又露出遺憾的神色,“可惜了,你姓桓。”桓廣陽莊容正色,“外叔祖,陵江王和桓家之間過節雖多得不可勝數,但桓家最在意的便是我幼年時候的傷痛,您最在意的便是您和原配王妃因故失散,如果這兩樁撼事都能得到彌補,陵江王府和桓家又有什麼必要成為死敵呢?外叔祖,冤家宜解不宜結。”陵江王聽到“原配王妃”四個字,耳中一熱,心中也是一熱,慨然道:“‘往者不可諫,來者猶可追’,過去的事不提了,咱們看以後!”
“外叔祖英明!”桓廣陽站起身,鄭重長揖。
“十三郎辛苦了,先回去吧,以後常來陪外叔祖說說話。”陵江王面目慈和。
“是,外叔祖。”桓廣陽淺而明亮的眼眸中閃過驚喜之色。
夜已深,桓廣陽不便久留,和陵江王告辭了,任平生親自送他出來。
“大人,不勞遠送了。”桓廣陽一再推辭。
任平生卻不理會他,淡聲道:“你是客人,送送是應該的。”執意把他送到大門口,看著他上了馬,交待道:“夜路難行,路上要小心。時候不早,這便直接回公主府吧,不許拐到別的地方去了。”昏暗燈光下,還是依稀能看到桓廣陽臉紅了紅,唯唯答應,“是,大人,大人也請早些安歇。”和任平生告辭,帶著一隊隨從,疾馳而去。
任平生送走桓廣陽回去,陵江王沒睡,在燈下發呆。
他已年邁,發起呆來和年輕人不同,滄桑中又透著痴傻,格外令人心酸。
“大王,安歇吧。”任平生心裡難過,扶著他躺下,低聲勸道。
陵江王眼光亮了亮,握著他的雙手,“你母親生前曾和我同看天上滿月,含笑告訴我‘大盈若衝,其用不窮’,我那時心中全是私情,也無睱想她這話有什麼含義,便和她商量,‘我們以後有了孩兒,叫他衝兒好不好?’她……她……”想起心上人那時酡紅滿面,嬌羞無限的光景,又是歡喜,又是痛楚,心情激盪,一時竟說不出話來了。
任平生黯然,“我從來沒有見過她的模樣,她很美,很溫柔,對不對?”
“她比天上的月亮更美麗,更聖潔。”陵江王語氣中滿是愛慕和嚮往。
兩人執手相握,相對默然。
“衝兒。”陵江王小心翼翼的、聲音低沉的叫道。
任平生低頭半晌,方答應了一聲,“是。”
這晚本來是天陰陰的,到後半夜時天空又有了月亮,月光透過窗稜、牆角拋灑到每間房屋,如水銀般靜靜流洩滿地,如銀色海洋一般,帶給人多少美妙遐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