沁嘉只是有些累了,這麼多年,她是皇帝制衡朝臣的一塊磚,也是對付各路藩王的一把劍,她身後有幽雲十三洲,沒有哪個權貴敢娶她,藩王又各個爭搶她。
好不容易,她打算成親結束這一切,駙馬竟然跑了……
回到公主府的時候,沁嘉臉色已經呈現烏紫,徐騁意撩開簾子,臉色霎時就白了,脫下自己的披風,小心翼翼將人抱了進去。
玉痕前腳從苗疆帶了術士回來,剛要跟著進去,看見畏畏縮縮跪在門口,臉上還捱了幾道掌印的歡雀,駐足罵道:「你還曉得回來,不要臉了是吧,來人,拖下去打二十板子,再把這賤蹄子關進柴房。」
沁嘉亦覺得這番處罰還行,要給這膽大包天的丫頭一個教訓,否則還不知會惹出什麼禍端。
「殿下現在感覺怎麼樣了。」徐騁意眼睛紅紅的,在旁盯著術士給沁嘉把脈,心情低落極了:「您曾經說過,人要有一技之長,騁意承蒙您栽培學了一身醫術,這回卻一點忙都幫不上,實在無能之極。」
不知是之前施針起了作用,還是眼前這張漂亮臉蛋暫時分走她的注意力,沁嘉覺得好多了。
拍了拍徐騁意細嫩的手背:「那本宮日後再病一病,讓騁意一展身手可好。」
美人兒破涕為笑,輕輕掌自己的嘴:「是奴才胡說八道了。」
殿下最喜歡便是他這張臉,是以掌嘴只是做做樣子,可不敢真弄出印子來。
適才確定,公主已經不因昨夜的事生他的氣了,徐騁意懸了一日的心放下,起身安靜侍立在旁。
這時術士診完脈,面色青一陣紅一陣,訥訥不敢言。
這有什麼不能說的,沁嘉揉了揉手腕,語氣如常:「照實說。」
術士立馬跪了下去,只差將頭埋進地縫裡面,肩膀瑟瑟發抖。
沁嘉微微蹙眉,讓徐騁意出去,單獨和術士說話。
門合上,他抬起頭來,語氣結結巴巴道:「此蠱在男子身上有解毒之效,可在女子身上,卻是催情劇毒,若持續一個月,恐怕,會有性命之憂。」
「可有解法。」沁嘉心情煩躁起來。
「無藥可醫,除非——」說話間,他腦門上已出了一層汗,用衣袖擦著,邊道:「除非再傳給別人。」
「豈有此理!」沁嘉怒了,怎麼天下間竟有這種事。
冷靜下來,又問:「是否傳給誰都可以。」
徐騁意實在太過年少,她下不去手。
至於駙馬,她是真想過要和他成親的,結果被攪黃了,白天他持刀撲過來,又給她留下不小陰影,怕是再也沒法邁出那步了。
難道,真要去強搶良家少男。
「唯,唯有一人。」術士聲音有些顫,不敢說出具體名字,只得含混其詞:「唯有蠱蟲的原宿主,才能解殿下憂患。」
見沁嘉愣住,他一時拿不準對方好惡,情急之下,又接了一句:「殿下放一百個心,蠱蟲只能傳遞兩次,只要回到那人身上,就不會再影響到兩位後來的……」
放心,讓她如何能放心!
沁嘉疲怠的揮了揮手,讓他退下去了。
這事可真是有些棘手,若是旁人倒也罷了,但蕭容昶,實在讓她無法直面。
孤傲冷僻,心思深沉,簡直集天下讀書人的缺點於一身。
僅有的那一次,卻是她被美色撞昏了頭。
那日,是安國公操辦五十大壽,恰逢駙馬跟人跑了,她拎著一壺酒在後花園閒逛,聽見幾個人背後議論她的笑話,心情著實有些不佳,越往人跡稀少的竹林深處走去。
許是月色太過朦朧,她才將竹林溪池畔獨酌的男子看成了別人。
未見其面,但見其影,飄然出塵,令人神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