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無垠,因為陰沉的雨季而顯得昏黑。
鍾逾白站在急診大樓的門口,低頭看著手機螢幕。急診大樓燈光惺忪,將男人的身影照得有些發虛,如修竹般溫潤出塵,莫名有種「縹緲孤鴻影」的淡然氣質。
急診的字樣投出暗暗的紅光落在他平直板正的肩頸線條,帶點暖意的夜色削弱男人身上那點與生俱來的壓迫之感,配合著這裡安寧的夜色,鍾逾白的站姿微微鬆弛。
紀珍棠正要過去打聲招呼。
比她更快一步的是剛剛下班走出醫院的祝青螢。
「三哥?」
白大褂脫掉,她披了一件外套,口罩仍然戴著,紀珍棠頓住步子,看到女人眼裡微微的詫異:「你怎麼在醫院?」
最後兩個被咬重的字,說明他出現在「醫院」這件事多麼不可思議。
鍾逾白偏頭望過來,有禮地頷首,應道:「來處理些事。」
接著,問她:「工作到現在?」
祝青螢點頭:「剛交班。」
鍾逾白又問:「自己回去?」
她遲鈍了一下,臉上似乎流露一點靦腆之色,小聲的:「他來接我。」
鍾逾白不意外,瞭然一笑,緩緩點頭:「去吧。」
等人離開,紀珍棠才跨一步往前,好奇地探過腦袋:「祝醫生是你的妹妹嗎?」
鍾逾白往後看過來,捕捉到她眼裡的好奇,答道:「弟媳。」
簡單而保留的兩個字,沒有多介紹。
紀珍棠的「好巧」兩個字也被卡在喉嚨裡,她收起訝異,也沒多問,抿著唇笑一下,說:「我剛才到處轉,沒看到你,還以為你已經離開了。」
鍾逾白看著她,說:「說好陪著你,怎麼會食言。」
紀珍棠說:「你很忙的話就先走吧,我沒太大問題了,就是你說的那個什麼中毒,醫生說是因為我哭得太著急了,不要緊的。接下來還要等一份報告,我姑姑在這裡就好。」
鍾逾白想著,沒有說什麼,也沒有動,只是斂眸繼續平靜地看著她。
紀珍棠好奇問:「你還有話要說?」
他略一沉吟,用一種和小朋友說話的姿態,悄聲地詢問:「剛剛沒經允許就抱了你,生不生氣?」
說這話時,他稍稍折身,沒有看向她,視線只是恰好地落在她頸側,看見那裡浮起一層不自然的緋色。
紀珍棠回想起剛才亂了陣腳的慌亂時刻,耳尖微熱,小聲的:「我要是說生氣呢。」
男人溫和道:「真誠地給你賠禮道歉,希望你不要介意。」
她笑了:「那……要是不氣呢。」
他也淺淺地笑:「也給你道個歉。」
「開玩笑,我不生氣啦,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嘛,」紀珍棠雙手合十,分外感激,「謝謝老闆!」
鍾逾白望著她輕輕地笑,有那麼一會兒,神色與姿態稍顯慵懶,也不乏翩翩風度,末了他評價一句:「年紀不大,煩惱挺多。」
不像疑問,像陳述句,帶點揶揄的意思。
紀珍棠悶悶地撓一撓臉頰,不知道接什麼話。
他沒執意追問:「和姑姑說一聲,我先告辭,改天再來拜訪,有需要聯絡我。」
紀珍棠飛快點頭:「嗯嗯嗯!」
最後,鍾逾白給了她真摯的祝福。聲音低沉而磁性,在寂寂的黑夜裡,倒給人一點溫柔的暖意——「祝你快樂,日日開心。」
她發自內心地有點感動,但沒有溢於言表,仍然只是溫溫地笑著,說:「謝謝,希望你也每天都能快樂。」
紀珍棠跟他揮了揮手,裡面紀心荷在喚,她匆匆趕去。
鍾逾白沒急著離開,他在廊下站了會兒,又接到丁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