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桓的語氣前所未有的溫和,人對病人總能多幾分耐心:「自己注意身體,平時學習不要太晚。」
她乖乖點頭:「好。」
說完,好像也沒別的話了。
紀桓突發奇想:「喝不喝奶茶?我給你點一個吧。你住在哪個宿舍來著?」
她驚喜不已,說:「雪園四舍。」
「好的,填你電話。」
「謝謝爸爸。」
很快,奶茶被送到宿舍,紀珍棠對著一杯白桃烏龍拍了十幾張照片。p圖耗費五分鐘,挑好最喜歡的一張,點進快發黴的朋友圈,編輯了文案:【來自老爸的關心!】
即將按下綠色的傳送鍵。
這時,耳畔傳來周梔不知道在聊誰的八卦的聲音:「缺什麼秀什麼唄,你看那男的真像有錢的麼,半瓶水在那叮噹晃。」
一句話讓她住了手。
缺什麼秀什麼。
有些刺耳,但有道理的一句話,誰家爸爸給女兒買杯奶茶也要發朋友圈啊?紀珍棠沒精打采地趴在桌面上,默默刪掉了文案和照片。
她退回到主頁,看到趙斯齊昨晚發的幾張圖。
習以為常,他出沒於各種上流階層的交際場合。林瑰雪跟這位公子哥關係匪淺,紀珍棠跟他只不過泛泛之交,朋友圈都不會點讚的那種。
但她今天,視線在趙斯齊發的照片上駐留一會兒。
他發了幾張國際品牌新品發布會剪綵現場的照片,定位在某間豪華酒店。現場有許多明星來助陣,看起來熱鬧無比。
趙斯齊目的是拍一下桌上擺放的品牌方珠寶贈品。
鏡頭無心攝到邊角。
紀珍棠看到坐在暗影裡的男人。
她目光微滯。
旁邊明星採訪,燈光大亮。
鍾逾白背對著,恰好坐在暗中,他倚靠在一隻深色的單人沙發,面前放一杯香檳,但很顯然一口沒喝。
他對面坐了個外國人,像是品牌某ceo。兩個人在交談,從圖片判斷不出聊些什麼,只看到鍾逾白的臉上帶一點有禮的笑意,但仍有種興致缺缺的懶散。
他坐在那裡,平和慵懶,隔著螢幕,她好像都能聞到男人身上那韻味悠長的香水後調,如深谷裡的濃霧,青翠而幽邃。
名利場的一隅,衣香鬢影,富貴迷人。
有人擠破頭進不去,有人進去了也是在紅毯站樁,維持拘謹,有人憑名字做入場券,不用殫精竭慮,到哪裡都能鬆弛說笑。
在這種場合,能顯然自適的人太少。
又太頂尖。
她明白人跟人終歸有別,項鍊與手鐲還是不能夠錯戴。
對照片的研究被一通電話打斷。
雖然號碼已經不在她的通訊錄,但這串數字不難讓人銘記在心。
鍾珩的微信被她拉黑,他就打電話來騷擾。
她接通,聽見他問:「在宿舍?」
紀珍棠問:「有什麼事?」
「週末一個人待著不無聊?明天去打高爾夫麼。」
「不會,玩不起。掛了。」
鍾珩緊急地喚了一聲:「誒。」
他又開始:「我這個人就是這樣,誠意不是很多,但能給的都給你了,對別的女生我也做不到這份上,那天我說的話都是真的,我可以給你承諾,對天發誓也可以,我不會娶別的女人。」
紀珍棠揉揉快長繭子的耳朵,淡淡的:「嗯。」
他小心問:「給點反應?」
「分手。」她說。
「不分。」
「我不喜歡你。」
「我就喜歡不喜歡我的。」
「……」男人的賤是刻在骨子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