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一顆子彈彈到她的脊柱。
很輕,隔著衣服,像被針紮了下一樣,但是將她嚇得愣住。
隨後身後傳來男孩的大笑聲:「哈哈你死了!!快倒下!」
「……」
許薔過去猛地拍一掌她兒子的腦袋:「幹什麼你!沒大沒小!」
說著,她粗暴地沒收掉紀丞手裡的槍:「過來給姐姐道歉。」
紀珍棠正要說句不用了,一個不字的音節還沒發出。
紀丞已經先發制人,「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
「這死孩子。」
什麼叫會哭的孩子有奶吃?他這一嗓子,讓許薔眼裡的尷尬變心疼,哄也不好,不哄也焦灼。
紀珍棠僵硬地笑笑:「沒事沒事,又不疼。」
許薔又裝腔作勢訓了兩句紀丞,找藉口把他攆進書房做作業去。
回過頭又語氣愧疚地跟紀珍棠說:「不知道你今天回來吃夜飯,也沒準備,給小丞中飯做多了,晚上我們三個人就打算把菜熱一熱的,下次提前說啊。」
他們「三個人」的餐桌,哪裡有她的位置呢?
在鍾家,她是局外人。在這個家裡,也不例外。
紀珍棠說:「我只是回來送點東西,順便拿個學習資料,我爸爸今天不在嗎?」
許薔說:「他加班,估計有點晚了。」
「那好吧,我晚上和同學約飯了,你們吃吧,不要另外燒了。」
她說著,覺得兩廂尷尬,客套話也說到頂了,於是沒等許薔再度挽留,去書房匆匆取了本沒用的書就找藉口離開了。
步履放慢,到了濕漉漉的街上。
只有一個人的時候,紀珍棠才能感受到絕對的自由和舒暢。
天氣陰沉了一個多月。
紀珍棠茫然看天空,不知道這梅雨季幾時才能結束,泡在沒完沒了的雨水裡,人都變得頭昏腦漲。
被那顆輕飄飄的「子彈」打中的骨頭,到現在還維持著一種麻木的觸覺,讓她脊背緊繃了很久,始終沒法鬆懈。
紀珍棠腳步頓在路口,那一瞬間,她忽然覺得胸悶。下意識抬手捂住心口,卻防不住那劇烈的心跳聲,像快要突破嗓眼。
閉上眼,驚濤駭浪朝她洶湧地襲來。
她聽見了海浪,看到了燈塔。還有——「砰!」
那陣陣遙遠的槍聲。
她倏地睜眼,手腳麻木,趕緊扶住一旁的路燈,支撐住搖搖欲墜的身體。
胸口的心跳狂亂,寧靜不下來,她抬頭細看那幻覺裡的燈塔,才發現不過是一盞雨絲裡的路燈懸掛在頭頂,她不在船上,而在一個安逸的黃昏裡。
四周很平靜。
「沒事,別自己嚇自己……」
紀珍棠自我安撫了一下情緒,輕拍心口。
雨水落下時,她已經坐上公交,看著細雨衝著玻璃窗,沒什麼情緒地放空了一會兒。身體很不舒服,但說不清具體的問題出在哪裡,只覺得手軟,使不上勁,舉起手機的動作都遲鈍而沉重。
人在虛弱的時候,想要找點依靠。
也只有在虛弱的時候,找到了可以給爸爸打電話的藉口。
一閃而過的想法,變成指尖迫不及待的翻找。
然而電話撥出去,她剛說了句:「爸爸,我有點不舒——」
紀桓冷冷打斷:「怎麼了?錢不是給你打過了?」
紀珍棠愣住。
壓根沒有給她回應的機會,紀桓又緊急地壓著聲音說道:「我這在開會,沒有急事不要老是打電話,發訊息就行。」
老是打電話……
上一次明明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