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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頁

枯澀的書頁風拂眼而過,掀動一陣直抵人心的蒼涼。

她傍晚出門去便利店,回來時起了一場大風,紀珍棠提著童年的風燈,想起八歲時站在這裡聽雪聲。

就在雨燈街的街口,可是那年她初來乍到,忘記地形,連爸爸這個詞都講得生澀,呆呆地等人來接。沒等到家人,卻等來了警察。

紀珍棠閉著眼,慢下步子。她已經不會再迷路了,也在漸漸地學會放下期待。

不預料下場,不苦嘆蕭索,也要登場,也要熱鬧。

看看風雲際會的歌舞場,看看十丈軟紅的溫柔鄉。

她走在無人問津的風雪裡,得到命運的偶然垂青,獲取抓住光亮的機會,逼迫自己釀出飲鴆止渴的勇氣。

不問結果。

一晌貪歡,一枕黃粱,誰說是不好的事呢?

好夢必醒,盛筵必散云云,她不去想,沒有意義。

第一個知道好訊息的是鍾逾白。

她走過萬家燈火,路過這些不為她而亮的燈盞,打電話給他,卻也覺得心滿意足:「我痊癒了。」

-

曲折的江面在冬日時節,水也像流緩了。

在一個遊人如織,燈紅酒綠的碼頭,紀珍棠是被丁迦陵領著上船的,彼時黃昏,漫天火燒雲,將天空染紫,她呆立在遊輪偌大的甲板上,昂首望一眼紅紫色天空底下,這一眼望過來計數不清樓層的巨型輪船。

紀珍棠驚呆,拎著大衣的衣擺往階上走:「我只是想私底下練一練話劇的舞蹈,你們老闆也真是的,要不要這麼鄭重?!」

丁迦陵笑:「鍾總就是一個很注重儀式感的人嘛,跳舞這麼優雅的事,當然不能隨便。」

他說著,替她推開船艙的門。

紀珍棠眼前一亮,心中不由驚嘆一聲,正廳竟然是一間挑至二層的舞廳。頂上只打了一排闇弱的小燈,伴隨一束追光,在無人的舞池中間,漫無目的地掃蕩著。

舞廳的正前方是一個舞臺,交響樂團在奏樂。

追光落在二樓看臺的正中央時,紀珍棠隨之抬頭,立刻就看到了坐在那裡的男人。

鍾逾白西裝領帶,姿態微微慵懶,往紅色軟座靠背後倚,他的位置,恰恰在最中央,正對著大門,也是在交響樂團演奏舞臺的上方。

這番氣勢,果真是有些居高臨下的帝王風範。

除了他和正在工作的樂團,她掃視周圍,確認這裡沒有多餘的人,丁迦陵負責完接人的任務,將門帶上,也悄然退下了。

鍾逾白手邊放一杯香檳。

他支著額頭,閉上眼。不知道是不是累了在休息,耳邊傳來美妙的樂器聲,紀珍棠沒吵醒他,在他旁邊的空位坐下,託著腮幫,笑盈盈打量著。

看他輪廓分明的骨骼,看他泛著青光的下頜,看他冰塊一樣凌厲的喉結,再往下,是潔淨熨帖的純白色襯衫衣襟,紺藍的領帶收緊襯衣領口,紮了一個歐洲老派紳士的四手結。

還有輕微起伏的胸膛。

想他說的那句,吃掉可以,痛快也可以。

紀珍棠心猿意馬地抿了下嘴唇。

她今天化一點淡妝,深色的大衣裡藏著一件火紅的舞裙。斜著坐時,姿態散漫,光裸的小腿往外一抻,差點蹭上他的腳踝。

千鈞一髮,紀珍棠小心翼翼地收回腿。

「為什麼看著我?」

鍾逾白斂著眸,慢慢地出了聲。

「……」她還真的以為他睡著了!愣一下,緊接著臨危不亂地應答,「愛美之心人皆有之,就像男人欣賞美女。美色吸引,我難以把持嘛。」

打著欣賞美色的旗號,她的貪心注視變得正大光明,因而眼神沒有一點收斂,直勾勾盯著鍾逾白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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