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白的是,他不應該在老人還沒有把話說完的時候,就迫不及待的表達自己的觀點。
因為,你是在請教,而不是辯論。
你可以有自己不同的見解,反對,甚至是對立,都可以。但在這個請教的過程中,雙方角色既定的情況下,應該明白自己是在做什麼。
餘澤明白了,他反觀自己的過去,他似乎在大部分時間,都是在不恰當的時間,迫不及待的表達自己的意見。就如同之前他和約翰的談話,也因此而暫停。
餘澤的臉上,頓時露出了慚愧的神色。
約翰似乎沒有看見,他繼續說道:“我當時靜靜地看著老先生,沒有說話,只是做著傾聽的表情,當然,我的心,也是一樣。這時,老先生忽然說道,好,你很好,約翰。我們現在可以繼續的聊下去。你現在有什麼困惑嗎?”
“我回答說,老先生,我明白你之前說的話,您是在借病來說生死的問題。請原諒我的愚鈍,這雖然是以此類推的譬喻,但畢竟不能完全解開我的疑惑。”
“老先生說,由病說死,所以我說,病死,也是非常死的一種。而相對的,就有無病而終之人。”
“我當時想了想,認同道,是的,先生,一定是這樣。但很可惜,在我的身邊,似乎沒有這樣的人。大部分的人,不是死於意外,就是因病而死。”
“老先生說,在我們中土國,有一句話,叫做壽終正寢。這句話什麼意思呢?我們古人的觀念認為,人壽,是由天定,在這個世上,人身的生滅,是由老天所定。等到人死的時候,就是靈魂歸去之時。”
“我點頭說,是的。塵歸塵,土歸土,靈魂,將回歸天神的懷抱。”
“老先生說,但有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我們古人所說的壽終正寢。是人穿戴整齊,在自己家中正室之中,正衣冠,面色安詳離世。什麼時候走,自己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很平淡,很安詳,輕輕鬆鬆的走,這才算是壽終正寢。這也就是我所說的,能做到這一點。才算得上是‘會死’。”
“約翰,如我之上所說,你復觀你身邊的人。有幾個人,算的上是壽終正寢?”
約翰搖頭道:“沒有人。”
“沒有人太絕對了,幾乎是沒有人。老先生這時輕輕的嘆了口氣。說道,病魔纏身,自己害怕畏死,親朋好友再來表達關心,到了醫院,又是管子又是針頭,沒轍了,刀都上來了。到最後。連離開這個世間都這麼痛苦。約翰,你觀這人生,生來哭啼。死時痛苦,悲哀嗎?”
約翰儘管是在複述那位老先生的話,但卻在看著餘澤,似乎是在詢問他。
餘澤的反應是什麼?
無動於衷。
不,也算不上是無動於衷,他也會生出感慨。哎,是啊。人生就是這樣,真的是挺悲哀的。但這只不過是一句感嘆。聽起來感慨,可並沒有感同身受。
因為他沒有得過重病,不知重病的傷痛之感。
沒有將死,不知死前對生命的留戀。
約翰收回了目光,繼續說道:“我聽完了老先生的話,心中忽然生出了恐懼。”
“恐懼?”
“是的。孩子。恐懼。無法言說的恐懼。”
約翰的目光,帶著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說道:“因為,我見過太多的死亡。我親手結束的,和親眼送別的。”
餘澤忽然想起來,約翰曾經是一位軍人,上過戰場,他親手殺過人,也親自送別過自己的妻子,父母,朋友,離開人世。
“而且,孩子。我的年紀已經很大了。儘管我對人生已經看的很開,看的很透。但真的想到那一刻,那一刻我如此‘痛苦’的離開人世的時候。我會感到手腳發冷,和無名的恐懼。”
餘澤不是很明白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