呆呆的,心裡想著上戰場的是自己該有多好,他們不僅想立功,而且也想被顧大夫溫聲細語地悉心照料啊。
“嗯、哼!”老吳輕咳一聲,打斷幾個士兵的想入非非,他接過那本家傳的寶書往袍子裡胡亂一塞,隨即道:“丫頭,老夫隨你一起去吧。多個人多份力量,老夫前些日子跟著你也學了點東西的。”最主要是待在太守府真他孃的無聊透頂。
顧朝歌愕然:“吳叔,你的身子受得了嗎?”
這話說得老吳不樂意了,他企圖撩起厚厚的棉袍秀肌肉,可是捋不上去,只好朝顧朝歌吹鬍子瞪眼:“老夫比薛吉那個老頭子年輕多了,是顛沛流離吃不好睡不好導致我顯老,不過剛剛過了知天命的年紀,身子骨硬朗著呢!”
當著薛先生的面,有本事你也叫他一聲“老頭子”呀,顧朝歌莞爾。她想了想,老吳斷人生死的本事難得,又學過如何治傷,傷兵營的醫官只會缺不會多,既然他自願,那麼……顧朝歌點了點頭:“你願意隨我去最好,可是那兒吃不好睡不好,又會顯老的哦!”
老吳不屑:“小丫頭都能受得了,老夫會比你差?”
事實證明,他還真不如顧朝歌。起碼就看診速度而言,顧朝歌都看完三個了,他才剛剛把一個傷員的腿骨夾好板。
不知道這個是誰手下計程車兵,特別嫌棄地看著老吳:“老頭,你行不行啊?”
老吳表示不能讓毛頭小子懷疑他的醫術水準,吹起他的山羊鬍,怒道:“老夫可是伊大人特地派來協助顧醫官的,你小子敢質疑我?”其實顧朝歌只是走前知會了伊崔一聲,他同意了而已。
士兵表示不信,他從鼻孔裡吹氣:“不行趕緊說,我好去找顧醫官,老子腿傷好了還得接著去幫褚將搶糧呢。”顧醫官又漂亮又溫柔,醫術又頂好,哪個送來的傷兵都想讓她看傷,他也想啊!誰知道自己那麼倒黴,居然被分給這個邋里邋遢的老頭子。
士兵的抱怨恰巧被路過的顧朝歌聽見,她好奇地停步問他:“你在我師兄麾下?”
師兄?士兵眨巴眨巴單眼皮的綠豆小眼睛,想起來聽同袍八卦過,說褚將的師妹是那個治揚州瘟疫的女醫官,褚將和他師妹都師出名門,褚將的醫術可好了,只是輕易不示而已。
“你被送來的時候,我師兄打到哪兒了?他沒受傷吧?”顧朝歌緊接著問,她最關心褚東垣有沒有事。士兵連連搖頭否定,得意地宣揚:“張遂銘現在最怕的就是褚將上岸搶糧食,誰能奈何我們褚將啊,怕他都來不及,誰敢傷他!”
那就是說,師兄現在身體很好了?顧朝歌高興地笑了,可是轉念一想,她又問:“你是幾日前來的呀?現在天氣冷,前幾日還飄雪,我師兄在水上飄著,日子肯定不好過吧?”
嚴格說來,她如今待的地方依然算後方,伊崔不肯把她送到正在打的軍隊裡去,那裡的醫官處理的都是最緊急的傷勢,當然隨時也會面臨敵襲的危險。因為水路運送便利,顧朝歌如今待的地方聚集著趙南起、燕昭和褚東垣三路人馬的傷兵,在這裡他們能得到軍隊中得不到的良好照料,很多人因此恢復很快,恢復後立即乘船歸隊趕赴戰場。
當然,也有一些腹腔被捅一個大窟窿的,腿被削去半條的,縱使經過緊急處理,可是送到這裡也已經晚了,只能眼睜睜看著他閉眼,就地埋葬。小城背靠的小山,在這年冬天多了很多歪歪斜斜寫著字的木牌牌,每個木牌牌後頭都是一個土饅頭。
死亡是一件沒有辦法的事情。
只能忍受。
顧朝歌經手的傷員越多,她救活的人越多,城外的土饅頭也越多,她就越發頻繁地想起師父的這句話。
那個被她問起師兄過得好不好計程車兵,回答她回答得結結巴巴,在他的認知裡有吃有喝有地方睡就是過得好,哪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