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繼光翻身上馬,在彪悍護衛簇擁下,向著城外行去。
那筆挺的背影卻顯得有些消瘦。
而沈烈良久不語。
他知道。
這只是萬曆年間,西北大亂的一次預演,而戚繼光和他麾下的浙軍都已經不年輕了。
“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吶。”
搖了搖頭。
沈烈正要說話時,從長街盡頭來了幾個衣甲鮮明的御林軍,向著沈烈恭敬的行了一禮。
“傳陛下口諭,宣……沈爺入宮面聖。”
片刻後。
西苑。
講武堂中依舊熱火朝天,武進士出身的天子門生們似乎受到了什麼刺激,操練的更加賣力。
一片火熱中。
沈烈隨著御前侍衛,走進了白虎節堂。
大門敞開著。
穿著一身明光鎧的萬歲爺,正在揮舞著祖上傳下來的百鍛長刀,奮力劈砍著幾個人形靶子。
步法,刀法,準度都無可挑剔,可是總覺得少了點什麼,隨著戚繼光出山鎮守宣大,局勢應該是穩住了。
可萬歲爺看上去有些不開心。
悶悶的,
沈烈便垂手站在一旁默默的看著。
直到。
皇上發出了一聲低喝,將那人形木靶砍成了兩段,周圍才響起了稀稀拉拉的喝彩聲。
又瞧著萬歲爺擦了把汗,將戰刀歸鞘,便帶著一身甲冑向沈烈走來,悶悶的招呼了一聲。
“你岳父如何了?”
沈烈嘴角微微抽搐,輕聲道:“不太好。”
朱翊鈞沉默了片刻,又接過絲巾擦了把汗,便悶聲悶氣道:“坐!”
沈烈並未多言。
也沒坐。
朱翊鈞也並未計較,只是悶悶不樂道:“病沒好……便好生在家養著,非得逞強麼,朕……照樣能收拾那幫亂臣賊子。”
沈烈啞然。
明白了。
感情老岳父出面穩住了局勢,這位爺心裡又不平衡了,覺得自己這個皇帝很沒面子。
這倒是很容易理解,但凡做皇帝的有點野心,見到一位老臣出馬,威風八面,三兩句話便將亂臣賊子給收拾了。
心中也必然挺不是滋味兒。
而沈烈微微皺眉,輕聲道:“臣有一事不明,請陛下解惑,陛下以為……浙軍,遼軍,前線那些忠勇明軍,他們……為何而戰?”
打仗是要死人的!
為什麼。
他們願意捨生忘死。
朱翊鈞一呆,本能道:“那自然是他們忠君……”
話說了一半,他自己都有些心虛了,聲音越來越小了,說什麼邊關將士,忠君愛國……
這話連他自己也不信。
或許。
大明邊軍,還有那些悽慘無比的軍戶連他這個天子姓什麼,叫什麼,年號是啥也未必清楚。
又談何忠君愛國?
一時間朱翊鈞竟張口結舌。
沈烈便柔聲道:“只因……為了讓一家老小過上好日子,他們不惜以命相搏,太師……這十年來做了什麼?”
無是是賞罰分明。
對前線將士有功必賞,有過必究,故此不管是遼軍,浙軍,又或者那些精銳的九邊夜不收,無不捨命追隨。
僅此而已。
一陣沉默過後。
朱翊鈞稍顯有些不悅,紅著臉看了過來,終究是還是洩氣了,便日漸挺拔的身形憑空矮了半頭。
良久。
少年天子才悶聲道:“來人,叫御醫挑選幾味麝香,老山參,隨朕一同去太師府。”
或許他想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