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時間。
京城裡最大的酒樓。
醉仙居。
冷冷清清的大堂裡,掌櫃,夥計都愁眉苦臉,拿著蒲扇,將幾隻嗡嗡亂飛的蝗蟲拍死在櫃檯上。
蝗災突然降臨,京城裡謠言滿天飛,衙門裡忙的腳不沾地,官員們也沒了吃喝的心情。
天又熱。
各大飯莊酒樓中生意極差,三三兩兩的客人一邊在大堂裡喝著涼茶,一邊唉聲嘆氣的咒罵著什麼。
“這世道。”
“哎。”
活不下去了呀。
“聽說城外教民已經鬧起來了……”
食客們正憂心忡忡的小聲議論著,此時突然從二樓的雅間裡傳來了高談闊論的聲音。
那聲音是如此的義憤填膺,聽上去很暴躁:“天子無德,禍及眾生,我等理應為民請命!”
“正是!”
大災當前不愁吃,不愁穿,還能在京城最大的酒樓雅間裡坐著高談闊論的,便只有這些自命不凡的讀書人了。
十餘個儒生濟濟一堂。
慷慨激昂,催人尿下的演說著。
“為民請命,我輩義不容辭,家父已連夜召集同鄉上書內閣,此番……定要天子下罪己詔!”
這話一說出來,頓時引來其他儒生的大聲附和。
“善!”
“甚好!”
此刻儒生們攻訐著才剛剛十八歲的少年天子,那咬牙切齒的神情,便好似瞧見了殺父仇人。
便好似罵兩句天子,自己身上立刻便多了一道偉岸的光環,格調立刻便高大上了起來。
眼看著一場大風波正在上演。
樓下大堂裡。
掌櫃夥計聽著樓上雅間裡讀書人大逆不道的言論,嚇得心驚肉跳,一個勁的唉聲嘆氣。
這要是傳出去,只怕是酒樓也得跟著遭殃。
樓上傳來的噪音越來越大,夥計實在忍不住了,低聲道:“掌櫃的,要不小的上樓把這幫人轟走?”
招災呀!
掌櫃臉皺成了苦瓜,苦著臉直嘆氣:“別了,那都是官老爺家的子孫……惹不起呀!”
夥計也只好作罷。
掌櫃的便又伸長了脖子,擔心的往樓上雅間裡看了一眼,不由得幽幽的嘆了口氣:“皇上才多大?”
這幫舉人老爺不是瞎扯麼?
在京城人的印象裡,皇上還是個孩子,甚至都還沒有親政,這京畿鬧了蝗災和他有啥關係?
這幫讀書人和皇上有什麼仇什麼怨吶?
非要把罪責往一個孩子身上栽贓麼。
市井小民雖憤憤不平,卻也說不上什麼話。
“看著吧。”
掌櫃的篤定道:“這京城呀……不太平咯!”
一片慘淡中。
酒樓外突然響起了嘈雜的腳步聲,掌櫃的一抬頭,便看到了一位身穿褐色長衫,帶著圓帽的兇悍武夫帶著一群壯漢衝了進來。
夥計嚇的一哆嗦,一眼便認出來了這些東廠的祖宗。
掌櫃的也嚇得一激靈,趕忙迎了上去,向著這些東廠兇人賠上了笑臉:“哎喲喂,幾位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