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狀元就是探花,個個都能進翰林院。
憑什麼?
難不成。
只有你張太岳家的兒子們學富五車,風流倜儻,全天下的舉子們都是學渣飯桶麼?
總結起來就是四個字。
暗箱操作!
看著這按滿了鮮紅手印的彈章。
群情激奮。
馮保輕聲嘆道:“如今吶,外面已經傳的沸沸揚揚,說今科春閨不出意外,又是太嶽公家的子孫。”
沈烈將這彈章一扔,冷道:“這叫什麼話,狀元也好,探花也罷,他們的科舉文章可都是要傳閱天下的,有沒有狀元之才不是一目瞭然麼?”
誰行不行。
誰才高八斗心中也沒個數麼?
馮保苦笑連連。
可舉子們不這麼想呀。
馮保幽幽嘆道:“眾口鑠金吶!”
沈烈釋然。
又冷笑了幾聲。
也對。
說起來這大明的舉子們吶,大概從嘉靖朝就不當人了,一個個削尖了腦袋往上爬,想做官都想的失心瘋了。
各種歪門邪道層出不窮。
一老一少在內宅裡唉聲嘆氣。
看了看四下無人,馮保便又輕聲道:“根子上,還是因為太嶽公新政,禁天下書院的事。”
沈烈輕聲:“哦,馮公此話怎講?”
隨著馮保這位三朝元老娓娓道來。
沈烈才恍然大悟。
嘉靖末年。
朝綱大亂。
天下間突然颳起了一陣讀書人私辦書院的歪風。
這些私辦書院以輔導科舉為名,請狀元名師坐鎮,打著一對一輔導的旗號吸引了大量舉子參加。
什麼名師講學,名家授課,甚至堂而皇之的將當朝大員都請到了書院裡,沽題,押題,買題……
因此。
這些書院背後的組織者,自然便從中獲取了鉅額利潤。
若單純是為了科舉倒也罷了,可這天下間的讀書人湊在一起能幹出什麼好事兒?
漸漸的。
這些如雨後春筍一般冒出來的各地書院,自然而然的開始變味兒。
這些書院!
漸漸成了講學者們各抒己見,爭論不休乃至黨同伐異的場所。
隨之而來的。
自然是朝中大臣結黨之風盛行。
更有甚者。
一些官員利用開辦書院講學來謀取私利,給行賄受賄、貪贓枉法披上風雅的外衣,對朝廷風氣的危害巨大。
甚至這些人開始利用書院的影響力干預朝政!
到了萬曆朝新政。
為了打擊這種愈演愈烈的歪風邪氣,首輔張居正對這種不正之風毫不留情。痛下殺手!
張居正眼睛裡不揉沙子,先從自己身邊的人開始。
凡是他的知交好友、門生、故舊,但凡有熱衷講學又不聽勸不知回頭的,一律被張居正毫不留情地清除出官場。
在將這些人清除出官場的同時。
張居正還對各地大肆興建的書院痛下殺手,各地藩王所建的書院更是重中之重。
一時之間禁燬書院無數。
以雷霆萬鈞的手段,將這股歪風壓了下去!
隨著馮保拿起桌子上的茶碗,喝了一口,有些渾濁的眼睛眯了起來,幽幽道:“如今太嶽公病倒了……”
沈烈點點頭。
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