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今年秋天才建成的青磚瓦房裡,烤著火,沈烈便抬起頭往周圍看了看,這一排房子是標準的官衙風格。
蓋的又寬敞,又舒適,又堅固耐用。
這一排嶄新的房舍,便是未來的天津市舶司衙門,核心建築便是一座兩進的大院子。
耳房,簽押房,官廳……
一應俱全。
等到春暖花開之時,只需派人要將傢俱,桌椅搬入便可使用。
瞧著目瞪口呆的海瑞。
沈烈輕聲道:“小侄欲上奏陛下,保薦海公以右籤都御使之職,出山掌管這天津市舶司,但不知世叔意下如何?”
海瑞本能的眉頭大皺,卻很快陷入了沉思,沉吟著道:“嗯……”
看起來他有些猶豫。
沈烈也不急,便輕聲道:“此事倒也不急,世叔……可將這方略帶回家,慢慢看,過幾日給小侄一個答覆便是。”
海瑞又應了一聲。
嘆了口氣。
“哎。”
他自然這天津市舶司的分量。
非同小可。
一生天不怕,地不怕,上懟皇帝,下斬貪官的海瑞,此刻竟然眼皮直跳,嘴角直抽,心中竟然生出了一絲猶豫。
海瑞常年在江南當官,他可是當過應天巡撫的人,他自然明白這天津市舶司,又是一把戳向沿海大戶肺管子裡的尖刀。
並且這一刀戳下去……
必將痛徹心扉!
影響深遠。
從此……
大明要多事了。
這天津市舶司為何如此重要。
說起來。
這個專管海上貿易的衙門,伴隨著航海技術的興起,從宋代便開始出現,逐漸擁有了海關的職能。
接待海外番邦使者。
發籤證堪合。
查驗進入中土的商船。
收稅……
而這市舶司衙門,卻是在大明早期達到巔峰時期。
想當初大明開國時,太祖朱元璋沿襲前朝之制,設市舶司,管理海外諸國朝貢和貿易事務。
洪武三年,大明於廣東廣州﹑福建泉州,浙江寧波各置一司。
三大市舶司各置提舉一人,從五品,副提舉二人,從六品,屬下吏目一人,從九品,提舉或特派。
或由按察使和鹽課提舉司提舉兼任。
可問題來了。
大明開國時所沿襲的前朝市舶司舊制,本來就有著極大的問題,這市舶司不是隸屬於戶部。
也不隸屬於朝廷。
而是隸屬於地方布政司。
如此一來,這三大市舶司的稅收大權,便完全掌握在了地方布政司等長官手中!
就離譜!
一個王朝的海關,怎麼能被地方官員捏在手中吶。
可這確實是大明從元朝沿襲下來的制度。
為何如此?
沈烈也曾經思考過,大概是……
或許蒙古人一輩子也沒見過大海,壓根不懂這海貿的豐厚利潤,或許被這些沿海大姓鑽了空子。
又或許。
馬背上長大的元人並不擅長水戰,也沒有艦隊,元人的朝廷就是想管也管不了,一到了海上便抓瞎了。
自從元朝集結了一支強大的艦隊,遠征東瀛,卻被一場超級大風暴給颳了個全軍覆滅之後。
大概……
元人便對這茫茫大海,畏懼如虎了。
於是。
元朝皇帝便只好選擇了縱容。
由此。
在元朝統治的一百多年中。
沿海大姓,地方官員便打著市舶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