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開口說話,尷尬地靜默著。
房門突然“吱呀”一聲被人推開,刑部尚書挨門口比較近,下意識地側身看去。率先進門的是周丞相,隨後是一位門下侍郎。刑部尚書的臉上揚起一絲笑意,正要和周丞相打一聲招呼,目光卻不由自主地放在了最後走進來的一人身上。
那聲招呼頓時卡在了喉間,再也說不出來。他整個人就維持著那樣一個怪異的姿勢,面上表情如同見了鬼一般。
周丞相微微嘆了口氣,朝著房內走去。
“趙……趙王殿下?!”刑部尚書的聲音彷彿從顫抖的牙縫間擠了出來。
什麼?郭臨和七皇子同時回頭,只見門口立著一個華服身影,身姿挺拔,健壯魁梧,正是這兩日來完全聯絡不到的趙王。打死也想不到他會出現在這裡!
“哐當”一聲,一個花釉金瓶落地。郭臨循聲回望,德王直直地盯著趙王,一雙眼珠瞪得渾圓,俊朗的臉上表情扭曲猙獰。他正扶著一旁的御製紫檀案臺,案臺上空空如也,顯然他驚惶之下碰掉了上頭的金瓶。
“嗯,都來齊了。”皇上的聲音淡淡地從內間傳來。
徐公公穿過神色各異的眾人,走到門外掩好房門。屋內頓時沉靜了下來,德王長吸一口氣,強迫自己鎮定。
皇上環顧一圈,目光最後放在周丞相身上,輕聲道:“周愛卿,你來說吧。”
“是。”周丞相轉過身,表情莊重地看向眾人,“趙王殿下為太子所迫,不得已參與了逼宮一案。因此懊悔難抑,獨自在宮外查詢線索。陛下知曉了事件的始末,特此將趙王殿下迎回宮中。”
這段解釋,簡直是漏洞百出。趙王明明是皇上下旨斬首的人,也明明已經“死”在了牢裡,而周丞相卻略去不提,讓人聽著像皇上給了趙王機會讓他去洗刷冤屈一樣。
儘管這裡所有的人都是這種想法,但沒人敢質疑。周丞相既然敢這麼說,那麼必然是皇上的意思。
七皇子一直揪著的心,直到此時才微微鬆懈了些。不管接下來德王要出什麼招,和他一夥的趙王已經被皇上承認了,他就多了一層保險。
而聽完這話之後的德王,則是如臨大敵,渾身冷汗。他平生第一次生出了完全無法掌控局面的感覺,這種感覺令人非常的不舒服。不僅如此,他有一絲不祥的預感,彷彿有一張巨網,在無形間朝他展開。
趙王激動萬分,健步上前,在皇上面前鄭重跪伏,眼含熱淚:“兒臣謝過父皇!”他躲躲藏藏了半年之久,終於被皇上親口承認。這般的苦盡甘來,幾乎要將他全部的情緒擊潰。
好在他終究已不是以前那個心無城府的趙王,他強壓下淚意,站起身,大聲道:“父皇,兒臣知道太子哥哥也是被人利用的。此人蠱害皇室,天理不容。兒臣要親手查出這一切的罪魁禍首!”
七皇子的唇角微微上揚,他知道,一切就快要塵埃落定了。
第56章 饕餮盛宴(上)
春末時節,寒潮易溼。常言道“清明斷雪,穀雨斷霜”,說起來,細雨綿綿的今日,恰好是穀雨之時。
白子毓的肩頭已經落溼了一片細碎的雨漬,烏黑的髮髻上,也染了一層濛濛的水汽。儘管如此,他還是保持著稍稍躬身的站立姿勢,一言不發地立在廊下。
他已經在此候了有一炷香的時間,也不知是此間主人刻意為之,還是他當真因為身體不適,更衣多費了些時間。
他此刻,是立在德王府前廳的廊下。
過往的下人匆匆從他身旁掠過,也許是因為這段特殊的時期,造成的人心惶惶,儘管京兆府並未在明面上與德王交惡,但下人們還是對此時過府的客人敬而遠之。
這也不怪他們,慶王在半月前以親王之禮下葬,朝中傳的沸沸揚揚的“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