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犯難。此刻見沈嘉禮醉醺醺的來了,他本是要早睡的,也不睡了,立刻就下床迎了上來,又端茶又遞水,殷勤的了不得。
沈嘉禮愛他,可又絕不尊敬他。現在天氣日漸的炎熱起來,入夜之後的氣溫反倒更加宜人。沈嘉禮打了赤膊,盤腿坐在床邊一根接一根的抽菸,因為酒勁在一波接一波的湧上來,所以他心頭有些迷糊。
田瑞寶看慣了他嚴裝素裹的端正模樣,如今見他忽然做出了憊懶舉止,卻又不像是情動,就有些納罕。試試探探的湊上前去,他輕聲笑問道:&ldo;要不要去洗個澡?&rdo;
沈嘉禮懶怠動彈,便搖了搖頭。
田瑞寶並未饒舌,轉身出門,片刻之後端著一盆水回來了。
他很不見外的蹲在床前,把沈嘉禮的兩隻腳拉扯過來按進水中,十分仔細的搓搓洗洗。指尖輕輕劃過腳心,癢的沈嘉禮猛一抬腿。水花濺到了田瑞寶的臉上,可他抬頭望去,見沈嘉禮終於是露出了笑模樣,心中便鬆了一口氣,知道今晚是太平無事了。
可即便如此,也還是絲毫不能鬆懈。
等到沈嘉禮吸足了煙,將自己那點心事翻來覆去的盤算明白了。兩人便關燈上床,去做那一番正事。沈嘉禮之所以厚著臉皮把田瑞寶要過來,無非是圖個床上樂子,而如今得償所願了,也就別無他想,痛快一番後便沉沉睡去,一夜連個夢都沒有做。
沈嘉禮在心情好的時候,也肯帶田瑞寶出門逛一逛。
他其實並不是個愛熱鬧的人,往日平平靜靜的過生活,倒也不覺怎的;如今在大街上這麼認真一走,他才發現北平不是他記憶中的那個北平了。
老式的鋪子,雖然是照常營業,但是店內顯出一派衰敗氣象。明明已經是百業凋零了,大街上偏又存在著一層浮面的繁華。沈嘉禮知道北平比不得天津,自從落入日本人手中之後,就幾乎變成了一座死城‐‐城外有隔三差五的屠殺,城內則乾脆就是一口憋悶的大甕。繁華是日本人與中國新貴們合力製造出來的假象‐‐他們得了勢,需要過點好生活。
沈嘉禮冷靜的分析著局勢,同時將自己置身事外,忘記了身邊圍繞著的便衣警衛們。在頂大的、有外國資本支撐的大洋行裡,他為田瑞寶挑選了一枚碩大鑽戒;而在刷刷點點的填寫支票時,他眼中只看到了自己的富有,除此之外,就再沒別的了。
他的確是富有。大洋行裡暗中不肯收銀聯券‐‐也就是老百姓口中的&ldo;鬼子票&rdo;。但是沒有關係,沈嘉禮擁有美鈔與英鎊;如果將來到了以物易物的地步,那他也存有相當數量的黃金。
出了洋行,因為天氣晴朗,所以沈嘉禮沒有立刻上車,而是帶著田瑞寶向前步行了一段路途。路邊的電線桿子上掛了一個人頭,似乎是懸掛的有些時日了,已經腐爛的沒了模樣。田瑞寶先看見了,嚇的&ldo;哎喲&rdo;一聲;沈嘉禮應聲仰頭放出目光,一時看清了,心內第一個念頭卻是:&ldo;幸好小淳是不大出門的,否則看到了這個,豈不是要把孩子嚇壞了?&rdo;
然後他繼續邁步向前走,對於那個人頭是十分的漠然。田瑞寶跟上一步拉住他的手臂,當眾就含嗔帶怨似的說道:&ldo;局長,咱們上車吧。這街上也沒什麼可走的,何苦曬那大太陽?&rdo;
沈嘉禮在這個國破山河在的新世界裡,自然而然的摸了摸田瑞寶的手背,和藹可親的笑道:&ldo;怎麼?還怕曬黑了你的小白臉嗎?&rdo;
田瑞寶一歪頭,很俏皮的回應道:&ldo;曬成一塊黑炭,看你還要不要我。&rdo;
沈嘉禮看他那神情十分的可愛,不由得心花怒放,正要說出一句調笑言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