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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聽聞過電刑的厲害,可是因為已然經歷過太多非人的折磨,所以此刻怔怔的望著那部電話機,他並沒有做出反抗與求饒的表示。

身體被牢牢的捆綁在了椅子上,行刑人面無表情的往他那手腕上纏繞電線。前方的審訊者又在逼他交待段慕仁的下落。他打了個冷戰,心智忽然恢復起來,知道這是要不好了!費力的清了清喉嚨,他心慌意亂的抬眼望向審訊者,可是又不知從何說起‐‐這些天,他把謊話都說絕了!

審訊者見他長久的不發一言,便向行刑人遞了個眼神。行刑人&ldo;哈依&rdo;的答應了一聲,隨即走到電話機旁,抬手握住手柄,開始緩緩搖動。

沈嘉禮立刻就狂吼一聲,喊破了嗓子!

沈嘉禮遭遇了入獄以來,最為強烈的痛苦。

電流是一條無形的毒蛇,瞬間摧過他的面板、肌肉、骨骼、神經。繩索似乎已經束縛不住他那劇烈抽搐的身體,他在一波又一波的痙攣中發出撕心裂肺的哀嚎,聲音越拉越長,如同悽慘的鬼哭。而隨著電流變化,他的身體時而僵直時而顫抖,在緊密的捆綁中輾轉扭曲,彷彿是無所適從,又彷彿是死去活來。

行刑人略停了手,讓他緩了緩。而待他恢復人形之後,行刑人再一次搖起了電話機。

電流讓他的心臟一次又一次的麻痺,他發出了令人心悸的慘叫,同時七竅流出血水,下身那裡也失禁了。他在周身劇痛中生不如死,然而在電流的刺激下,他那頭腦又是前所未有的清醒。他哭喊著求饒,胡亂的重複謊言。然而對方並不肯停。

身體似乎是膨脹起來了,五臟六腑被攪成了一團模糊血肉。他一口接一口的嘔吐,耳中迴蕩著轟鳴巨響。他本是虛弱透了的人,可是如今行刑椅竟被他搖撼的吱嘎作響。視野徹底模糊了,他眼中的世界變了顏色。

日本人也不知該怎樣處置沈嘉禮。殺了他,不合適,畢竟他是段慕仁的第一親信,簡單處死,未免有些糙率;可若是不殺他,留下來似乎也只是浪費糧食。行刑人在審訊者的示意下停了手‐‐審訊者懷疑沈嘉禮或許真的是個糊塗蛋,對段慕仁的行蹤一無所知。

日本憲兵拽過膠皮水管,將沈嘉禮從頭到腳的胡亂沖刷了一遍。沈嘉禮大睜著眼睛,骨頭似乎都軟了,是一具失了靈魂的行屍走肉憲兵把他扔回了牢房,他保持著身體落地的姿勢一動不動,眼睛依舊睜著。許久的平靜過後,他忽然咳了一聲,口鼻中一起噴出了鮮血。

五天後,沈嘉禮又受了一次電刑。

這回他單是直著嗓子嚎叫,出於本能的垂死呼喊。審訊者知道他已經痛苦到了極致,希望可以趁熱打鐵的逼出兩句實話,然而沈嘉禮乾脆就已經沒有了話。

在這持續的、超出限度的折磨中,他失去了思考和語言的能力。

在第二次電刑之後,沈嘉禮連著昏迷了好幾天。

後來他醒了,彷彿是吃了點什麼,也彷彿是喝了點什麼,記不清。他的心頭總那麼迷迷糊糊的,偶爾會風一陣雨一陣的忽然緊張起來,烏雲似的驚懼感覺籠罩在了他的頭頂上。然而不知過了多久,他昏迷過去,恐怖的雲又無形無聲的散了開。

他像只動物,或者像只蟲子一樣,無知無覺的吃喝,無知無覺的嘔吐。他忘記了自己的來歷,忘記了自己的身家。他的眼前沒了顏色,心中只剩下絕望惶惑的情緒在激盪。可是因為什麼絕望惶惑?那他也不記得了。

日本人彷彿是放棄了沈嘉禮,又沒有決心立刻放了沈嘉禮,所以只好姑且由他在牢房裡爬。

於是沈嘉禮就日夜趴在牢房那冰冷的水泥地上。他的傷口潰爛了,癒合了,可因他已不再懂得自我保護,所以已然癒合的傷口又時常被他蹭的裂開。頭髮長了,遮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