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回,段至誠是被他徹底打服了。在這老父的y威之下,他是有一說一,全盤招供。段慕仁聽在耳中,覺著自己像被大雷劈了一般,也說不上是驚還是怒,驚怒之餘又感到了些許滑稽。
最後他狠踢了兒子一腳:&ldo;天亮你就給我滾迴天津,以後不許再見沈嘉禮!&rdo;
段至誠涕淚橫流的垂死掙扎:&ldo;我愛嘉禮。我又不會把他娶回家中,平日見上兩面,有什麼不行的?爸爸,你也年輕過的,你要體諒我們的心情!&rdo;
段慕仁聽他語言混亂,還試圖把沈嘉禮往外摘,一會兒是&ldo;我&rdo;,一會兒是&ldo;我們&rdo;;隨即又回憶起這沈嘉禮之所以能夠混進官場,起初彷彿全是兒子和ju山直人串通所為‐‐然後自己眼中有了這麼一個人,又是越考察越滿意,這才一步一步的將其提拔成了左膀右臂。
他那臉色陰沉起來,將手臂抱到胸前冷笑一聲,心想就憑自己這樣一個傻兒子,哪裡是那沈嘉禮的對手?真是瞧不出來,這麼體面的沈家老三,為了名利,竟能下作至此,把自己當成兔子往外賣!若是沈家老爺子還活著,非羞愧的嘔出黑血來不可!
段慕仁和自家這位蠢子,已經無話可說,故而讓僕人看住了他,預備天一亮就把他塞進汽車,直接走公路開迴天津。
然後他坐下來,慢慢喝了一杯溫茶,極力將頭腦中那些枝枝杈杈的煩惱理出眉目來。待到心平氣和之後,他得出了主意,起身披上一件馬褂,也沒驚動人,自己拿著個手電筒,穿過黑夜回到了書房。
摸出小鑰匙開啟鐵鎖,他開門走了進去。房內還是老樣子,燈光昏暗,沈嘉禮卻是穿戴整齊了,在床邊正襟危坐。
段慕仁皺著眉頭走到他面前,停住了腳步,見他面無血色,目光呆滯,彷彿是已然神魂出竅;額發與鬢角都有些濕,段慕仁先以為那是被茶水浸透了,然後無言的觀察片刻後,他發現正有冷汗一滴一滴的從對方的額角處向下流。
他平展了眉頭,用和藹的聲音喚道:&ldo;嘉禮。&rdo;
沈嘉禮腰背挺直,雙手扶在膝蓋上,毫無反應。
段慕仁露出一點笑意:&ldo;嘉禮,你不要怕。&rdo;
沈嘉禮緩緩轉動眼珠望向他,身體開始顫抖,然而卻仍然是不肯出聲;牙關彷彿是咬的很緊,因為嘴角正在不時的抽搐。
段慕仁看了他這個表現,倒是有些訝異,並且懷疑他是要發作急病。拉過他的手摸了摸,他就感覺對方那手不但冰涼,而且關節僵直,就像那哭狠了的人,要休克過去的模樣。
這時,沈嘉禮終於啞著嗓子發出了聲音:&ldo;你殺了我吧。&rdo;
段慕仁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又用巴掌在他額頭上蹭了一把冷汗:&ldo;嘉禮,不必如此。&rdo;
沈嘉禮在被那壺熱茶澆醒之後,就一直處在一個神魂出竅的狀態‐‐他在迷茫中回想起了前因後果,又發現自己已然被禁錮在了這間書房中;於是將周身的衣裳逐件穿好,他木然的在床邊坐下,心想這回真是沒臉活下去了,不活了!
段慕仁沒想到他會是這個反應,故而立刻調整戰術,擺出了一副和藹可親的面孔,十分溫柔的拍了拍他的肩膀:&ldo;嘉禮,我知道全是至誠那孩子不爭氣,讓你受了委屈。他,我自然是會教訓;不過你呢‐‐你又不是個大姑娘,權當是被他咬了一口,就不要太放在心上啦!&rdo;
此言一出,沈嘉禮心中立刻一動,周身的血液漸漸恢復了流動。
&ldo;莫非至誠的嘴夠嚴,沒有供出我來?&rdo;他無聲的自問自答:&l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