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冷:“而我至今都沒有找到父親的頭顱。”
“日郭城。”夜天凌道:“離此也不遠了。”
“不錯!”万俟朔風長身而起,說道:“我有個不情之請。”
“說。”
“破城之後,將城中所有的突厥人交與我處置。”万俟朔風語中狠辣之意,令這原本平靜的室內闔然一冷。
“唔。”夜天凌毫不在意的應了聲,看著窗外連綿不斷撲進室內的雪,淡淡說道:“你可以一個不留,我只要木頦沙一人。”
“一言為定!”
夜天凌不急不緩轉身:“你還想要什麼?”
雪落無聲,夜天凌的目光亦平定,他彷彿只看著對方眼睛,卻叫人覺得渾身上下無一不在他眼中,清淡後是無從捉摸的深邃。
相互試探,如一道無形之刃,鋒芒於暗處,微亮。
終於還是万俟朔風開了口:“漠南、漠北本是柔然國的領土。”
夜天凌點頭,目光仍舊鎖定万俟朔風:“柔然不過是天朝境內一族。”
万俟朔風霍地抬眼,似有話到了唇邊,又硬生生壓回,夜天凌看在眼中,聲色不動。
卿塵曾忠告的話在此時翻上萬俟朔風心頭,他略一思量,說道:“殿下身上本就流著天朝與柔然兩國王族的血脈,如此說法,我也並無異議。但若要讓柔然臣服天朝,我要一個保證。”
夜天凌道:“你憑什麼和我談條件?”
万俟朔風道:“憑此時我能令殿下攻城略地事半功倍,亦憑此後橫嶺以北長治久安。”
夜天凌掃過他眼底,一停:“你的條件。”
万俟朔風道:“柔然絕不會臣服外族,但卻可以臣服殿下。我的條件很簡單,只要殿下能入主大正宮,柔然一族便是天朝的臣民。”
聽聞此言,夜天凌眸色依舊深如瀚海,不起絲毫波動,只是語中帶出了一絲冷傲:“此事不必你操心。”
話雖冷然,但万俟朔風已會意,躬身一退,微微拜下,再抬頭自懷中取出一物,叫了聲:“大哥,請你將這個帶給茉蓮姑母。”
這一聲“大哥”顯然令夜天凌頗為意外,他愣了稍許,將東西接過,原來是個雪玉雕成的蓮花墜。
万俟朔風道:“茉蓮姑母與我父親自幼感情深厚,她遠嫁中原前將這朵玉蓮花送給了父親,我當日便是憑此物確認父親屍首的,如今留於我處,不如物歸原主,煩你替柔然族人問候姑母。”
雪玉晶瑩,每一瓣蓮花都如月光般瑩潤,似凝結了崑崙山畔寒冰剔透,微微一點渺遠的涼意。夜天凌手掌握起,說道:“我會的。”
万俟朔風感覺到他身上那種迫人的氣勢和若隱若現的疏離似乎悄然淡去,不由承認卿塵的提醒極為正確——不要算計他,不要以硬碰硬。想至此處,心中念頭轉過,他對夜天凌道:“漠北一些鮮為人知的情況,我已和王妃說過不少,殿下若問過王妃後若還有事情,我們再行商討。”說罷一轉身,便辭了出去。
夜天凌手下一緊,蓮花玉瓣刺的掌心生疼,他漠然負手轉身,眉宇間緩緩覆上了一層陰霾。
窗外雪無垠,沒有停的意思,他眼中的寂寞與清冷,似將這一天的冰寒都斂入,帶著深思與幾不可覺的悵然,輕輕投向遠方。
冷月半灑,入夜的雁涼城靜然,人馬安寂。
風過中庭,茫茫白淨的雪地中,殷採倩低頭緩步而行,身後一行足印蜿蜒殘留,半幅身影暗長,亦步亦趨。
推門而入,她將風帽抬手撥下,夜天湛半靠在軟榻上閉目養神,幾簇燈焰之下他看上去臉色極蒼白,卻正襯的那丹鳳眼線墨玉般斜勾入鬢,燈影深淺,將他俊雅的面容勾勒的分明。
聽到有人進來,他未有絲毫動作,似乎連看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