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塵說道:“抱歉驚擾了王府,能讓她走嗎?”
夜天湛微微低頭:“你要同她一起走?”
卿塵眼眸靜靜垂下,冥魘今天進了湛王府,可以是尋找一個朋友,也可以是私闖、圖謀不軌,甚至行刺。若夜天湛執意追究,他能兩天便使長門幫在伊歌再難立足,想必冥魘也會很麻煩。她抬頭迎上夜天湛目中的詢問,說道:“既然是誤會,我並不一定要跟她走。”說話時她看向冥魘,接過夜天湛手中的薄刀交給她。
夜天湛眼中拂過俊朗的明亮,他扭頭說道:“那這位姑娘意下如何?”
冥魘略一沉默,對卿塵道:“我會再找你。”說罷看了夜天湛一眼,身形掠起,便消失在紅牆碧瓦之外。
夜天湛搖頭失笑:“這倒真是比走正門方便許多。”
暮靄沉沉遠帶長堤,堤上一行煙柳,月色悄然掛起枝頭,如一幕安靜的畫影。黃昏暖暮中卿塵看不清夜天湛的神情,只能感覺到他身上帶來淡淡的湖水的清爽,鬆散而舒緩。
“去過那兒了?”夜天湛舉步往煙波送爽齋走去,問她。
卿塵卻站著沒動,說道:“我不打擾殿下了。”
夜天湛停住腳步,回頭笑道:“你為何躲著我,我會吃人嗎?”
卿塵一愣,說道:“應該不會。”
夜天湛忍俊不禁,只笑著看她。這話讓卿塵自己也覺得有些好笑,她挑了挑眉梢,不由得亦揚起唇角。
兩人間的氣氛輕鬆下來,夜天湛眉眼暖暖的覆在暮色之下,有著溫柔的清朗,“帶你去看看煙波送爽齋的入夜的景緻,不同於白日,和在凝翠亭也十分不一樣。”
沿著柳堤,走到湖上時清風拂面而來,卿塵扭頭問道:“這兒是你的書房?”
夜天湛點頭:“你若是平日練字看書都可以來這兒,下人們未經吩咐不會來打擾,既清靜又方便。若想看醫書也有不少,你自己找找。”
卿塵道:“此間藏書可謂包羅永珍,難道你都一一看過了?”
夜天湛負手身後,閒閒說道:“多數看過,但天都藏書當屬東宮太子府中為最,太子殿下文華高絕愛書如命,我這裡的書尚不及其萬一。”
卿塵突然一抿嘴,他問道:“笑什麼?”
卿塵道:“我想起你那幅畫中題的詩。”
夜天湛望向湖中輕輕一笑,笑中有些不明的清淡,卻又似乎帶著點兒懷念的意味:“我一幅最為得意的好畫,他們也真捨得糟蹋。”
煙波送爽齋中因夜天湛回來多了幾個侍從,其中一個上前道:“殿下,前面已備好晚膳了。”
“挪到這邊。”夜天湛吩咐道,“看看我既不吃人,平日都吃什麼。”他扭頭一句笑語,便將卿塵藉口離開的話擋了回去。
碧紗影裡臨水布案而坐,侍從很快上了幾樣精緻的菜餚,而後皆盡退了下去。
卿塵安靜坐於夜天湛對面,席間有酒,她突然很有痛飲一醉的衝動。
酒有荷葉的清香,她淺淺的啜了小口,再進半杯,隨著仰頭的幅度一傾而入喉,不烈,卻勾的人神志飄忽,舒舒服服的暖著。
夜天湛起初陪她飲了兩杯,忽爾察覺她喝的很快,夾了菜布在她面前:“慢些喝。”
卿塵鳳目揚起看了看他,酒上雙頰緋色新,眸底淡淡的清波帶來,竟叫他微有失神。
她沒有理他,徑自將酒灌了下去,連日來束手束腳彷徨的感覺隨著酒的誘惑直直逼上心頭,倘再不能發洩出來,她就要在這樣的壓抑中窒息過去。若舉杯能消愁,她願把盞長醉,或者醒來便發現不過是黃粱一夢,是誰和自己開了個天大的玩笑。
再添酒,半杯入腹,半杯卻灑了湖中,卿塵咬著唇微微眯眼,將手一鬆,白玉杯“噗”的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