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出什麼傷害對面的女人的事,便拎起了包,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隨著她一同起身的還有段子矜,“我跟你一起走。”
沒邁出一步,手腕就被男人用力扣住。
段子矜很自然地就停下了腳步。
好像等這一刻,等了很久似的。
她腦海裡一片空白,尤其是對上男人那雙湛黑到極致的雙眸時,就更是什麼都剩不下了。
他離她很近,近到她稍稍抬頭就難看到男人表面風平浪靜的眼睛裡,湧動著深而寒冷的暗流。
“又要去哪?”他淡淡地問,語氣,音調,什麼都很正常。
可就連米藍一個局外人都能聽出男人的嗓音是緊緊繃著。
段子矜深吸了一口氣,轉頭對米藍說:“你在附近等我一會兒。”
她好像刻意咬重了“附近”二字,米藍就真的在“附近”等她。
男人俊長濃黑的眉毛微微一蹙,盯著與這桌距離不到兩個過道的那桌,悠閒挖著冰激凌的短髮女人,薄唇翕動,“傅三的女人為什麼在這?”
虞宋如實回答:“先生,我剛才給亦程打了電話,他說傅三爺找米小姐好幾天了。”
男人面無表情道:“馬上聯絡傅三,讓他把人帶走。”
米藍臉色一白,挖了一勺冰激凌的手登時頓在了半空中,白色的奶油和紫色的藍莓醬一同從勺子上滑落,“啪”的一聲掉在了桌子上。
段子矜皺眉看了那邊一眼,知道米藍心裡在擔心什麼,亦明白眼前這個男人是出了名的說一不二。她回過頭,望著他,比他還要面無表情,“不好意思,江教授,米藍是我的客人,今天別說是傅言,就算是美國總統來了,我也不會允許她被人帶走。”
男人的眸光比方才更是晦暗,抿了抿唇角,模樣像是要發怒,半晌,卻只是沉聲開腔:“爺爺的葬禮辦完了?”
提起這件事,段子矜岔了口氣,只覺得整個胸腔狠狠被人捶打了一下。
她微垂著頭,長而濃密的睫毛在她眼底投下了深淺交錯的陰影,男人看不清她眼中的神色,只能看到她手裡的甜品單被攥得扭曲至極。
過了很久,她才淡淡道:“辦完了,謝謝江教授關心。”
這一句,分明帶著一種楚河漢界、涇渭分明的疏遠。
江臨明白這種突如其來的疏遠是因為什麼。
爺爺是她心裡的一道疤,更何況她爺爺去世的那天,他不在她身邊,而且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他強迫她和他發生了關係。
想到那天晚上,他的神情也冷了下來。
“唐季遲呢?”
段子矜一瞬間沒能反應過來他的問題,茫然地看著他。
男人扯了下菲薄的唇,唇線的弧度鋒利足以傷人,嗓音如是冷漠,眉梢卻分明掛著毫髮畢現的嘲諷,“你在這裡,他難道不在?”
段子矜順著他的話反問:“為什麼我在這裡,他就必須要在?”
他們又不是連體嬰兒。
服務員為他端來了一杯熱氣騰騰的咖啡,放在男人眼前,小心翼翼地瞥了眼這個長相俊朗的東方男人,卻冷不防地被他眉目間遍生的寒意駭得退了兩步。
雖然這眼神並不是針對她。
服務員又用托盤擋著半張臉,看了看他對面的女人。
那女人才是直接被他寒冷的眼神逼視的人,可她卻沒有顯出任何一點異狀。
女人的眉毛彎彎如月,褐色的杏眸清澈而淡然,氣質像是她在唐人街的貨架上見過的璞玉,幽光沉靜,滑熟可喜。她很平靜,完全沒被男人的氣場震懾,或者說,她分毫感覺不到害怕。
男人端起咖啡送到嘴邊,嫋嫋的熱氣遮住了他黑眸裡的所有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