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一男一女,他們氣勢僵硬,彷彿在臨軍對壘,但又忌憚對方的實力,害怕被對方打傷,所以誰都不肯先邁出一步。
良久,段子矜抬眸,對上男人那雙晦暗的黑眸,眼底深處風雨瀟瀟,寒風颯颯,她能從那一片混沌中讀出來的情緒,也就只有壓抑和隱忍了。
他在壓抑什麼?段子矜忽然覺得有些好笑,她慢慢剜了一勺冰激凌送進嘴裡,冰涼的溫度順著食管一路滑到了腹腔,“你是認真的嗎,江臨?”
男人俊漠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唇角卻抿得頗有些緊,片刻,鬆開一點諷刺的笑意,“我看起來很像在和你開玩笑?”
“像。”段子矜沒抬頭看他,他這問題太好回答,她根本用不上思考,“很像。”
男人眼裡的陰霾陡然重了許多,濃稠得像是要從那染著墨色的眸子裡散出來,他的手指摩挲在咖啡杯的杯身,笑得冷漠,“十二個小時,九千公里。跑到這裡來和你開玩笑?段小姐,你當我很閒麼?”
段子矜不知他這九千公里是從羅馬而來,因為從鬱城到洛杉磯,也差不多是九千公里。
她微垂眼簾,“理由。”
一旁的虞宋聞言都是一怔——結婚,還能有什麼理由?
可讓他沒想到的是,先生卻真的給了她一個理由。
而且,還是剛剛說過的理由。
“你肚子裡的孩子缺一個父親,我缺一個妻子。”男人漠然看著她。
段子矜勾了下唇,笑不由衷,安詳,卻顯得有些空蕩蕩,“你缺一個妻子……可是江教授,且不提你在歐洲還有個美麗大方的未婚妻,就算是你真不想娶她,恐怕也多得是人願意做你的妻子,你又何必非要找我將就呢?還是說,你就真的這麼心胸開闊,打算幼吾幼以及人之幼,給一個來路不明的孩子當繼父?”
她的聲音裡有著不易察覺的緊繃。
對面的男人聽完這番話,臉色霎時間陰沉得令人不敢去看。
他的額頭上隱隱躍出青筋,手亦是緊緊攥著咖啡杯,像要將它捏碎似的,語氣冷得像用尖刀鑿著冰塊,一下一下往她心裡戳著,冰碴四散,寒冷滲人,“段子矜,你這是在逼我?”
她在逼他,逼他說出那句她想聽的話。
段子矜怔了怔,也沒否認,只道:“如果你這樣認為,那我向你道歉。只是我覺得,表白的時候,不該連個愛字都吝惜說出口。”
“我們之間談這個字,有意義嗎?”江臨牽起嘴角,弧度鋒利非常。
段子矜心裡一疼,沒言語。
時間在變,心境在變,兩個人都在變。
最近接二連三的打擊讓她早已失去了非要將真相告訴他不可的衝動。
況且真要讓她說,她也說不出口。
怎麼說?告訴他,江臨,我和你分手都是為了你,我救了你的命,你要感謝我。
可是真正救了他的命的,不是她段子矜,而是Nancy和她的兒子。
想到那個無辜的孩子,段子矜突然抬頭看了江臨一眼。
視線順著他清遠而俊朗的輪廓徘徊著,他的額頭乾淨,五官稜角分明,溫淡之外,又透著淵渟嶽峙的磅礴和大氣。
他是個正人君子,她從來就知道。
如果江臨從她口中聽說,是Nancy犧牲了他們的兒子才救了他的命,他還會和她結婚嗎?
如果她現在答應他的求婚,有朝一日真相大白了,他又要如何去償還他對Nancy的虧欠呢?
如果真到了那時候,他要和她離婚,去對另一個女人負責,那她怎麼辦?
退一萬步講,就算江臨到時候不和她離婚,但是Nancy為他做的這些事,勢必會在他心裡烙下烙印。此後他的生命裡,將永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