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時晏默然站立,他已經聽得麻木。
罷了,既然母親明知崔永唯所言不可預測,還讓自己站在這裡,就是不假思索的信任。
可母親她未免太過輕率。
自己當然只會把聽來的秘密埋進肚子裡,絕不會出賣母親。
可要是換了旁的人呢?
這可不行。
他得好好想想,該怎麼跟母親說這事。
正愣神間,他聽見母親一聲輕笑:“崔永唯,你是不是想說,四皇子是汝陽王的嫡長孫?”
!
!!
!!!
崔永唯渾身一抖,死死瞪著她的雙眼幾乎要滾出眼眶。
這不可能!
她不可能知道!
燕時晏緊緊地抿著唇,用力回想著元宵節那個晚上,和他有著一面之緣的四皇子是何模樣。
汝陽王是先帝一母同胞的兄弟,和當今聖上血脈相連。
既然四皇子能平安長大,沒有惹來任何懷疑,那麼他的容貌一定和皇帝有相似之處。
燕時晏的推論沒錯。
和先帝爺的英武不凡相比,汝陽王的五官輪廓更加俊秀。
都說外甥似舅,皇帝這個侄兒生來就有幾分肖似汝陽王這位皇叔。
正因為如此,才讓“換子”一事有了執行基礎。
崔永唯的聲音,將燕時晏拉回現實。
“你……”
崔永唯抖得好似風中的落葉,面如死灰聲音嘶啞:“你怎會知曉?”
他千算萬算,卻怎麼也沒有算到,他唯一的砝碼在秦瑤光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難道,他留在人世間唯一的血脈,就要這樣消失了嗎?
秦瑤光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我早就說過,我知道的比你所想象的,要多得多。”
“長、長公主……”
崔永唯的心防徹底被擊潰,顫聲哀求:“你,你就看在我們還有一絲血脈相連的份上,幫我這一回?”
秦瑤光只冷冷地看著他,沒有說話。
燕時晏開口,少年郎的聲音冰冷似雪:“窮途末路方才想起血脈親情,可見這份血脈在你這裡根本不值一提。”
一針見血。
秦瑤光彎了彎唇,在心裡暗暗替他比了個大拇指:說得好。
“殿下,殿下!”
崔永唯帶著枷鎖,費勁地爬到秦瑤光腳下:“只要殿下肯救下我那孩兒,替我撫養長大,要什麼您儘管提!”
秦瑤光俯身,居高臨下地看著他:“你說說看,你還有什麼價值?”
“我……”
崔永唯語塞,卻也知道長公主是他最後的機會。
除了她,莫說他一個死囚再難見到他人,就算見到也無法將自己的秘密和盤托出。
而一直在旁護著秦瑤光的燕時晏,就是他信任她的理由。
她能有如此胸襟,將一名外室子都養得這樣好,崔永唯就有理由相信,她同樣會憐憫一個毫無威脅的孤兒。
“你想要什麼?”
花白的頭髮在空中亂舞,他艱難地跪伏在地面,克服頸上木枷帶來的障礙,硬生生磕了好幾個頭。
任他磕完,秦瑤光才緩緩開口:“你搜刮來送給汝陽王的不義之財,都囤積在何處,又由何人看管,他的秘密武庫在哪裡?”
汝陽王心機深沉。
當年他與謝殊合謀想要謀取帝位,不料大事一成就被謝殊反手出賣,被迫回了封地。
這些年來,毫無動靜。
一個處心積慮想要成為九五至尊的人,忽然沒了聲息,難道他就能改邪歸正反省自身了?
不,只是十年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