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團忙亂中,淳寧因眼裡只有皇姐的安危,而顯得格外鎮定。
她妝容精緻釵環不亂,一手抱著秦瑤光的頭,一手接過穀雨遞過來的絲帕鋪在地上,才慢慢將皇姐在地上放平。
公主骨子裡的優雅與尊貴,絲毫不會因為她此刻半跪在地上,而打了折扣。
反而讓人覺得,淳寧柔美的外表,在此刻顯得格外堅韌。
她不再是隻盛放於空谷的幽蘭,她成長為能替皇姐遮風避雨的一棵小樹。
在混亂中心,亭亭玉立。
蘇子瑜因長公主而來,一心想要向她請教畫技。
他哪裡知道,秦瑤光的昏迷,因他而起。
可是現在,當他的視線被淳寧吸引之後,他猛然領悟到一件很重要的事——淳寧如今,獨身一人!
他敢於走進暖閣,便是知道,大嫂所宴請的女眷,都是有家室的人。
他的出現雖然不妥,卻也挑不出什麼大錯。
可是他忘了,淳寧剛剛休夫不久,她乃獨身。
意識到這一點之後,蘇子瑜立刻心慌意亂,白玉般的臉龐騰的一下紅到耳根。
他心如亂麻的往後退去。
一不小心,他碰到了旁邊新採回來用來裝飾的梅花枝丫,連帶著插著梅花的青釉牡丹紋雙耳花瓶晃了一晃,差點摔落地面。
蘇子瑜條件反射地慌忙伸手,接住了花瓶。
他卻被花瓶裡淌出來的清水,濺溼了衣袖和錦袍下襬,洇出一大片不規則的深色痕跡。
手忙腳亂間,他還不受控制地看了淳寧一眼。
發現她根本沒有在意過他,心裡在悄悄鬆了一口氣的同時,又覺得失落。
把花瓶擺回原位,他低頭看向自己這滿身狼藉。
這輩子,他從未如此狼狽過。
心底卻泛起連他也不明白的複雜滋味,甜甜的,又有點酸。
蘇子瑜退出門口,守在門外等著他的小廝忙迎上來,看著他衣服上被灑出的水痕,吃驚地問:“二爺,這是怎地了?”
為了向長公主請教,蘇子瑜從翰林院回來後,特意換了更正式的衣衫,才來暖閣拜見。
這套衣服,剛剛新上身呢!
雲錦料子金貴,灑上水漬算是毀了。
蘇子瑜魂不守舍,揮揮手道:“不妨事,先隨我回去把衣裳換了。”
說著,他戀戀不捨地望著微微晃動的門簾,毅然轉身離開。
再不走,蘇子瑜真的擔心自己,會做出什麼不合規矩的舉動來。
暖閣內。
燕吉音跪坐在地上,守著昏迷不醒的秦瑤光。
她將雙手交疊放於腹部,朝著趙氏欠身一禮:“蘇夫人,請允許我差人去長公主府,請母親用慣了的大夫前來看診。”
眨眼間的功夫,她就明白了趙氏請府醫而不是太醫的用意。
燕吉音覺得,自己瞬間明白了不少成人才懂的道理。
曲師父和逐風院的兄弟們一早離府,去處理小動物屍體。算算時辰,他們差不多回府了。
不是她不信任蘇家養著的府醫,而是對曲師父的醫術更有自信。
這份自信,追根究底,還是來源於母親對曲師父的禮遇。
趙氏一怔。
隨即,只覺臉皮發燒。
在燕吉音澄澈透亮的眼眸裡,她的那點私心,無所遁形。
“蘇夫人請放心,不會叫您為難。”
淳寧在旁邊聽見,連連點頭:“對對!還是音姐兒想得周到,我竟是忘了。”
燕錦陽多了一位醫術高明的師父,這件事她是知道的。
其實,淳寧未能體會到請府醫或是太醫其間的曲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