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及至此,沈嘉禮牢牢的管住了自己的嘴,詢問起段至誠的近況時,那語言也都很有分寸。段至誠倒沒有那麼多心思,含羞帶愧的苦笑答道:&ldo;我是全聽我家老爺子的,他說這麼幹,我就也跟著這麼幹。他已經把我安排進總務局了,本來我也不想摻和,可是那天看他頂著大太陽東跑西顛,兩鬢的頭髮都花白了,累的睡不著覺,就沒忍心去反對。嘉禮,你知道,我不是那種追逐名利的人,這都是不得已而為之,我家老爺子他……&rdo;
段至誠把一切責任全推到了父親身上,自己則搖身一變成了無可奈何的大孝子。沈嘉禮知道他在他父親面前向來軟蛋,純孝的高尚品格倒是未見得真有幾分。不信裝信的連連點頭答應了,他自然是不發表評論,只是枕著雙臂嘆了一口氣:&ldo;我之所以不走,一是捨不得你,二是捨不得房產。現在看來,房產那邊陷於火海,大概是保不住了,不過至少你還安然無恙,總算我沒有白白的留下來做亡國奴。&rdo;
段至誠曉得沈嘉禮這人比較看重錢財,此刻就連忙答道:&ldo;你放心,已經炸平了的,我沒有辦法;若是完好無損的房屋,我一定能給你保住。這點本事我總有,你全交給我來辦吧!&rdo;
沈嘉禮一聽這話,心花怒放,然而表面上若無其事,毫不領情。段至誠則像撒瘋似的,抱著他又親又啃,用牙齒輕輕咬他的肉。沈嘉禮放下了心上一塊石頭,被他撩撥的起了興,也浪了起來。兩人抱做一團,肉麻的不像樣子。
段至誠現在成了父親的跟班親信,不敢外出太久,所以半夜之時便依依不捨的告辭離去了。沈嘉禮的精神很振奮,也不肯睡,坐在書房取出一大匣子房契,開始饒有興味的估算價值。他這人向來是自己為重,錢財次之,其餘為輕的。現在他自己既是活著,錢財上又沒有很受損失,那還有什麼煩惱?至於國家民族等事,他雖在理智上,也懂得喟嘆惋惜,不過哀而不傷,憤慨的有限。
第32章 侄少爺
段氏父子投到日本人麾下,光想著這回要升官發財、獨霸一方了,忙碌的興興頭頭,絲毫沒有成為漢jian的自覺。另有一些不甚知恥的人,看這治安維持會甫一成立便被段馮兩位瓜分控制,就十分眼熱,想方設法的要擠進去佔有一席之地。
在治安維持會與日本軍隊的協作之下,天津市內漸漸恢復平靜,屍首和廢墟也被慢慢清理乾淨,只是這樣一座大商埠,在經過了一場劫難之後,街上的氣氛都起了完全的變化,雖然表面上還能維持著一點繁榮景色,可是街口皆有日軍關卡,那士兵手端步槍凶神惡煞,說殺人就殺人,殺了也白殺。
在八月末的一個傍晚,段至誠又在日租界大請客,在座的少不了馮希坤公子,李澤雄先生,至於常來的盛國綱師長,眾人只聽說他也曾帶兵出城做過抗日的舉動,不過似乎是一觸即潰,本人也不知逃到哪裡去了。還有一位愛打小牌的戴老闆,在法租界曾是頂風光的一位流氓大佬,結果如今產業全被日本軍部沒收,他自己不服氣,又被抓進憲兵隊裡捱了一頓毒打,虧得他人頭熟,想方設法的越獄,如今也是不知所蹤;另外那名戰前的丘八新貴馬天龍,更是離奇,彷彿是連戰場都沒有上,直接就帶著他那支小小隊伍逃進山裡去了。倒是幾位笑容可掬的日本商人,此刻紛紛露出了本來面目,不是軍人便是特務,只有一位山花茂先生,倒的確是個實業家,然而和軍隊也有瓜葛。
段至誠往日請客,少了誰也不能少了沈嘉禮,外人雖然瞧不出端倪,但他自己心裡認為兩人如同伉儷一般,並肩落座,那感覺十分的好。不想今日一個電話打過去,沈嘉禮在那邊卻是抱病推辭,不肯前來。
段至誠也知道自己現在走的不算正道,有些心虛,還拿著電話聽筒不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