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城牆了,但並沒有看到李憶華口中的那個豁口。只能順著城牆找,袁定一邊找一邊罵:“他媽的,沒事修那麼多城牆幹什麼,害的老子………”剛說完就感覺自己說錯話了,要是沒有這該死的城牆,日軍早就衝進南京城了。數萬**將士浴血奮戰守衛的這“該死”的城牆,就是為了城裡面手無寸鐵的同胞免遭日本強盜的屠殺,只是沒有守住而已。但是他們已經盡了作為軍人的本分,他們用自己血肉之軀,維護這個國家,這個民族最後的尊嚴。
也不知走了多久,天已經矇矇亮了。幾人終於看到了那個嚮往已久的帶著噴泉的小廣場。
這是一組石膏雕像,已經被炸的看不出本來的面目,炸落的碎石灑落一地,水池裡已經沒有水了。幾人跳進水池裡,注視著那個小豁口。
十多米高的城牆被炸開一個小口子,散落的磚石堆成一個小山坡,大概有五六米高的樣子,只要一口順著磚石堆爬到坡頂,在順那邊的石堆衝下去——實在不行跳下去也行,五六米高還不至於摔死。衝下去或者跳下去,就出城了。離開這座人間煉獄就安全了——相對而言。
鐵忠注視著那個豁口,掃視這周邊的環境,沒有發現什麼可以的地方。沒看見日本人的明崗暗哨,也沒聽見牆外邊有日本人說話的聲音傳來。
“這會應該都在睡覺吧”。
“嗯嗯嗯”。田綠楊用手推了推鐵忠,用手指了指豁口左邊一輛翻到的小轎車。
“是歪把子,媽的,日本到處給我添堵。”袁定在旁邊用嗓子眼發出了一通牢騷,聲音很小,但聽得很清楚。
“這怎麼辦啊?”。是中校軍醫張樊,他側頭向這邊問道。很顯然,他在問自己。
“是啊,我們聽你的,你說怎麼辦吧。”。袁定小聲表態。
田綠楊也側頭望向鐵忠,他不會說話,但他的眼神很明確的告訴鐵忠他的態度:聽你的。
鐵忠一路上的表現機智英勇,幾次化解危機,剛才“街邊拉屎智退日軍”的戲碼更是驚險刺激。幾人心裡都把鐵忠當成了自己的依賴,只要他在,我就能活著出去。
鐵忠也不客氣,接過了指揮權。現在不是高風亮節的時候。
鐵忠看了看周遭地形,說:“一會我們幾個散開,別管別人,只管往前衝。倒下的別去救,只管衝。衝過去。”。
田綠楊推了推鐵忠,用手指指自己,又指向那個機槍據點。大家明白,他這是要自己拖住機槍,掩護眾人。用自己一條命換他們三條名。患難見真情,幾人萍水相逢,相遇至今雖然只有短短的幾個小時,但幾人連遭劫難,數次命懸一線。已經成了生死之交。幾人都忍不住留下了眼淚,鐵忠伸手保住這個善良的小弟弟,拍拍他額後背,說道:“我鐵忠能認識你們幾位,死了也值了,下輩子咱們繼續做兄弟。”。
鐵忠雙手扶住田綠楊那肉乎乎的臉蛋,給他擦去淚水,說“不要犯傻,大家一起衝。”
田綠楊用手指了指城牆開口,做了一個射擊的姿勢,伸開五指,衝著鐵忠推了兩下。大家明白了他的用意,他打算先去探路,吸引機槍的注意,爬到城牆上居高臨下射擊機槍,掩護他們三個。鐵忠答應了。
四隻手掌一隻一隻地疊在一起,然後嘩的散開。這是最後的告別。幾聲保重夾著幾聲“嗯嗯嗯”的怪叫,場面悲壯無比。
四個人各自散開,尋找自己的出擊地點和路線。這是一場豪賭。贏者生輸者死。
鐵忠開始倒計時。
“三”。幾人深呼吸準備……
“二”幾人開始屏住呼吸……
“一”
田綠楊嗖的一下竄出去。風一般衝向城牆,幾秒鐘遍爬上城牆。然後跪姿瞄準,隨時準備射擊掩護。動作乾淨利落,一氣呵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