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樹捶著胸膛地喝問道,“那害死人的零部件分工啊,這些孩子把青春都放到這裡,他們來學本事,學一門手藝,來日好獨立養家餬口,你呢,你看看你做的都是什麼事,讓他們從頭到尾做同樣的一件活,他們能學到什麼:將來,他們沒了這個飯碗,又能做什麼。十年、二十年的黃金年華,這是他們的一輩子啊,你怎麼能這麼沒人性,你這不是在毀他們一生嗎?!”
楊鐵樹這麼一說,那些沉寂下去的工匠又激動起來,要不是如此,他們哪裡會鬧。
“很動聽,”顧家琪輕輕拍掌,嘴角上撇勾起一抹涼薄的笑,“宋新橋,你來告訴這位大師傅,按零部件分工,好還是不好。”
宋新橋應了聲,拿起幾個鐘錶部件示意,道:“大家夥兒是知道我那兒情況的,做活的都是生手,是坊裡大師傅們看不上眼的,沒靈氣的、被淘汰的、沒前途的兄弟。我們只能照著大師傅做的模子,苦練苦熬同一個零件。磨到精工級別,我們就可以換部門換崗位。
孫師傅說,照我們這樣打磨個十年,我們就能出師。
我想問問,在場有多少師兄,是給大師傅端茶遞水才討得一點訣竅?我們再算一筆賬,再有天分的師兄,又有幾人能夠十年出師?
我不知道楊師傅的話有沒有道理,我只知道,每個大師傅的修成都必須腳踏實地下苦功熬出來的。我覺得現在的辦法,是給所有人一個公平的機會,只要我們自己肯努力,十年後,人人都是大師傅。我認為,很值。”
山谷裡安靜,工匠們在琢磨宋新橋的話。
楊鐵樹道:“如果你真意如此安排,老夫死也對得起這些孩子對得起秦家上下。但願你不是掛羊頭賣狗肉,隨便糊弄人。”
顧家琪笑,一抬眉,容色冰冷說道:“楊師傅,您口口聲聲為秦家考慮,為這些兄弟的將來考量,您不畏生死,所作所為都在效仿聖人之德。我卻想問問,您有沒有想過,您這一鬧是把秦家的作坊拱手送別人?!”
她手指二皇子方向,秦顧作坊內外形勢,其他人可以看不明白,作為掌權的大師傅,楊鐵樹不可能不明白。但他卻一意孤行,任由秦家的心血落入他人之手。
楊鐵樹面色鐵青,道:“有什麼後果,老夫一人承擔。”
“你承擔得起嗎?”顧家琪不屑地回道,手換指方向,“這些弟子一心一意地聽從你,侍奉你,你讓做什麼他們就做什麼。你說你是在為他們好,你讓他們鬧事,這麼做,你考慮過他們的將來沒有?有哪家作坊還會收這樣不聽話的工匠?敢情不是你家的孩子,打傷打殘也沒關係是吧?你根本就是為一已私,不負責任,任意毀掉別人的人生!”
楊鐵樹臉色轉紅黑,他氣得不輕,他低喝道:“這件事,與他人無關,老夫一人做事一人當,你不要胡亂按罪名剷除異己。”
“異己?”顧家琪沒有放過機會,趁勝追擊道,“原來就是因為你自己不滿大小姐的決定,以為大小姐要奪你的權,你就不顧他人生死,任意鬧事,有什麼話不可以挑明白說,非要拖著這些忠誠於你的人一起犯錯,你怎麼就這麼自私!”
楊鐵樹臉色紅轉黑,他氣得不輕,直接叫道:“要殺要剮悉聽尊便,不要逞口舌亂加罪名。”
顧家琪點頭,冷然道:“你當然不怕死,想想你靠著這些徒子徒孫撈了多少功勞,怎麼死得成!所以,你有恃無恐,把作坊當成你個人的地方,想怎麼樣就怎麼樣,不合你的意,你就煽風點火搞破壞。”
“你、你,”楊鐵樹捂著胸口,可惜因為身體太好,吐不出血來應景。
“這次你的胡為幾要斷送秦家的產業,不管你有多大的功勞,都必須嚴加懲戒。”顧家琪背手,昂首叫道,“刑房何在?”
刑房管事出列,顧家琪問道:“楊師傅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