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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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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施先生說當他填寫那書目的時候,並不如我所推測那樣的嚴肅,我看這話倒是真實的。我們試想一想,假如真有這樣的一個青年後學,奉命惟謹,下過一番苦功之後,用了《莊子》的文法,《文選》的語彙,來寫發揮《論語》《孟子》和《顏氏家訓》的道德的文章,“這豈不是太滑稽嗎”?

然而我的那篇《懷舊》③是嚴肅的。我並非為要“多獲群眾”,也不是因為恨施先生沒有推薦《華蓋集》正續編及《偽自由書》;更不是別有“動機”,例如因為做學生時少得了分數,或投稿時被沒收了稿子,現在就藉此來報私怨。

十月二十一日。

(原刊1933年10月26日《申報·自由談》,後收入《準風月談》)

①“少看中國書,其結果不過不能作文而已。”見本書《青年必讀書》一文。

②《易經》與《書經》《易經》,即《周易》,又指《周易》中與《傳》相對而言的經文部分。儒家經典之一。《書經》,又名《尚書》,亦為儒家經典。

③《懷舊》應為《重三感舊》,或簡作《感舊》。魯迅別有一篇文言小說名為《懷舊》。

野獸訓練法

最近還有極有益的講演,是海京伯馬戲團的經理施威德①在中華學藝社②的三樓上給我們講“如何訓練動物?”可惜我沒福參加旁聽,只在報上看見一點筆記。但在那裡面,就已經夠多著警闢的話了——

有人以為野獸可以用武力拳頭去對付它,壓迫它,那便錯了,因為這是從前野蠻人對付野獸的辦法,現在訓練的方法,便不是這樣。

現在我們所用的方法,是用愛的力量,獲取它們對於人的信任,用愛的力量,溫和的心情去感動它們。……

這一些話,雖然出自日耳曼人之口,但和我們聖賢的古訓,也是十分相合的。用武力拳頭去對付,就是所謂“霸道”。然而“以力服人者,非心服也”,所以文明人就得用“王道”,以取得“信任”:“民無信不立”。

但是,有了“信任”以後,野獸可要變把戲了——

教練者在取得它們的信任以後,然後可以從事教練它們了:第一步,可以使它們認清坐的,站的位置;再可以使它們跳浜,站起來……

訓獸之法,通於牧民,所以我們的古之人,也稱治民的大人物曰“牧”③。然而所“牧”②者,牛羊也,比野獸怯弱,因此也就無須乎專靠“信任”,不妨兼用著拳頭,這就是冠冕堂皇的“威信”。

由“威信”治成的動物,“跳浜,站起來”是不夠的,結果非貢獻毛角血肉不可,至少是天天擠出奶汁來,——如牛奶,羊奶之流。

然而這是古法,我不覺得也可以包括現代。

施德威講演之後,聽說還有餘興,如“東方大樂”及“踢毽子”等,③報上語焉不詳,無從知道底細了,否則,我想,恐怕也很有意義。

十月二十七日。

(原刊1933年10月30日《申報·自由談》,後收入《準風月談》)

①施威德(,1869—1947)德國馴獸家。據1933年10月27日《申報》報道,當時在中華學藝社講演者系海京伯馬戲團的惠格納。

②中華學藝社原名丙辰學社,中國留日學生陳啟修、周昌壽、鄭貞文等人1916年在東京發起成立的學術團體。1920年前後遷至上海,1923年改名中華學藝社。文中提到的講演,於該社1932年7月在愛麥虞限路(今紹興路)新建的會館內舉行。

③“牧”或稱牧夫,西周官名,諸侯之長。漢末一州的軍政長官叫“州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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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芻

關於“《莊子》與《文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