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孫燾眸光微微閃了閃,但還是避而不答,他彎腰將虞清歡抱回床上,吩咐李大夫道:“儘快把王妃手臂上的斷針取出來,否則她這條手臂就廢了。” 說完,長孫燾試圖點虞清歡的穴道,但因為虞清歡全身早已腫得不成樣子,穴道根本找不準,好幾次都失敗了。 “王爺,告訴我!”虞清歡固執地攫住他。 長孫燾猛地俯身,把她的嘴唇堵住。 李大夫嘴巴誇張地張到最大,彷彿可以塞進一個鴕鳥蛋。 “你再不閉嘴,本王只好再來一次,直到你可以閉上嘴巴安心解毒為止。” 長孫燾直起身,兩手撐在虞清歡的身邊,雙目中盡是威脅。 不知是被佔了便宜還是佔了便宜的虞清歡,微微發怔,果然噤聲了。 但虞清歡心裡想的卻是,他用這種手段讓自己停止詢問,他身上,果然有古怪,他不想說,所以害怕問起,他不想說,所以不願提及。 虞清歡鼻子一酸,眼淚猛地湧出來——她要怎麼才能表達,那心急如焚的感覺,她要怎麼才能表達,那種害怕失去的窒息感。 就算她覺得自己對長孫燾只是心悅的程度,但知道長孫燾也許活不長的訊息時,她還是控制不住的恐懼,抑制不住的戰慄。 長孫燾終於找到了她的睡穴,輕輕一點,虞清歡沉沉地睡著了。 長孫燾伸手擷去虞清歡眼角掛著的淚珠,手指漸漸曲握成拳,最後扔下一句話讓李大夫好生照顧虞清歡,便猛地起身走了出去。 他推開那屬於他的臥室,進了臥室裡的暗室,然後崩潰般跌在了地上。 大丈夫何患生死,這全然都是屁話! 比起不知道何時血濺沙場馬革裹屍,那種知道自己根本不可能活太長的心情,簡直糟糕透頂!更何況他還不能哭著喊著讓天下人知道,所有的苦澀恐懼,都由自己在夜深人靜中慢慢品嚐! 十幾年,他用了十幾年接受這個事實,也用了十幾年垂死掙扎,最後也沒能逃出這個魔咒,他已經盡力了,問他累麼?毫無疑問,他很累! 長孫燾背靠在牆上,雙腿隨意伸著,以一種頹廢的姿勢,他骨子裡埋著不服輸的精魂,所以他從未在人前示過弱,但此時此刻,他只想發洩一下,那被壓抑了的,遮掩得太久就要腐爛生蛆的傷口。 可是儘管他藏得再緊,埋得再深,此事還是被那個聰明得像狐狸的小女子知道了,這要自己如何面對?把事情告訴那女子,讓她璀璨的眸也跟著寫滿擔憂麼? 想看到她笑,想看到她無憂無慮恣意快活,難道這也將要成為奢望了麼? 長孫燾是人,也有七情六慾喜怒哀樂,他會恐懼,會擔憂,這些都是人之常情! 十數年來,這是他第一次痛恨這該死的命運,沒有讓他活太久。 …… 長孫燾在暗室裡一呆就是一整日,卻把蒼梧他們急瘋了,四處找不到他的身影,最後不得已去見了虞清歡:“王妃,王爺不見了。” 阿六瞥了蒼梧一眼:“王爺不見了就去找啊!難道還能藏在王妃這裡不成?” 小茜也憤憤不滿地道:“王妃都這樣了,總不能叫王妃去找吧?” 蒼梧苦著臉:“這不是沒辦法的事情麼?屬下也只是想著,王妃應當知道王爺在哪裡。” 虞清歡經過針灸後,又及時服下了解毒湯藥,加上她體質本就特殊,此時已經消腫不少,但體型依舊是兩百斤的胖子。 聽了蒼梧的話,虞清歡艱難地動了動嘴巴,道:“不用去找,王爺想出現的時候,自然會出現。” 說完,虞清歡緩緩閉上了眼睛。 是她操之過急了,長孫燾一直把自己中毒的事情藏著掖著,不就是不想讓人知道麼? 自己急吼吼地就去問他,不異於直接揭開人家的傷疤,半點準備時間都不給人家。 她應該,放慢節奏白才是。 正如虞清歡所說,晚飯時間長孫燾就便出現了,端著一些清粥小菜,還有一碗煨得香噴噴的雞蛋羹,坐到了虞清歡床邊。 “小胖子,餓了沒?” 虞清歡費力地掀開眼睛看他,他的面龐平靜如水,臉上看不出半點端倪,虞清歡知道,長孫燾已經平復了情緒。 既然他不想說,虞清歡也沒有再問,就當這件事情從未發生,她吸了吸鼻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