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對他的身份有所誤解?
魏成隆在汴梁是個人精,可以說是見多識廣,但他一家遷到襄陽後卻混得落魄,很多內情都還不清楚。
像蔣豐這類營指揮一級的軍將,在都部署司雖然談不上地位顯赫,卻也是中堅力量,所能瞭解的細情,遠非魏成隆能及的。
襄陽這邊,不管以往士臣軍將有多麼瞧不起桐柏山眾人,但至少誰都不敢忽視桐柏山的存在。
桐柏山一直以來都是京西南路的一部分,赤扈人南侵之後才從京西南路歸出去。
當年的桐柏山匪亂攪得京西南路大亂。
監司也被搞極其狼狽、難堪。
當年不僅唐州的駐泊禁軍近乎全滅,都部署司後續從隨、郢等地調集上萬兵馬,圍剿匪軍,但損失折將無數,也沒能拿匪兵如何,最終卻是靠桐柏山鄉兵平定匪亂。
這事說起來,像蔣豐這些都部署司的大小軍將,一個個也都是臉上無光。
早年他們還可以說這是桐柏山眾人吃了狗尿運,帶領啥都不是的鄉兵僥倖打了幾場勝仗。
然而兩次北征伐燕,守禦鞏縣、強襲清泉溝寨、渡河收復泌河及澤州諸戰,以及這次奔襲太原作戰,誰還敢說桐柏山眾人啥都不是,誰還敢否認楚山軍此時乃是大越唯數不多能拿得出手的精銳戰力?
而作為都部署司諸多指揮使一級的武將,蔣豐也要比普通人更清楚鞏縣防禦、收復沁水等戰的細情。
他當然也就比普通人,更清楚宣武軍及楚山軍,才是真正得景王信任的嫡系。
雖說楚山眾人包括徐懷在內,以往出身都低,很叫人瞧不起,但看到碼頭這一幕,誰往後還能小瞧楚山眾人出身低微?
而兵部小吏出身的史軫投奔楚山後,就得任縣丞,地位甚至在王舉、徐武磧、蘇老常、潘成虎、郭君判這些人之上,蔣豐也是略有聽聞。
再一個,蔣豐也知道楚山為籌措軍資,以鑄鋒堂的名義在襄陽開設堂號,除了販運桐柏山一些特產外,還售賣兵甲軍械。
雖然都部署司以往很瞧不起桐柏山眾人,但赤扈人兩次南侵,襄陽不得不大規模徵集兵馬,對兵甲軍械的需求激增,而監司所轄的匠坊又實在差強人意,不得不從鑄鋒堂購買兵甲軍械應急。
蔣豐聽魏成隆說他乃是史軫的妹夫,不僅誤以為他也是楚山嫡系,甚至誤以為他就是楚山鑄鋒堂在襄陽的管事,態度自然是頓時恭敬起來。
魏成隆拽著魏疆跟隨護衛兵馬走進襄陽城,卻無法跟著進經略使府。
他卻是機靈,旁敲側擊從蔣豐嘴裡得知楚山以鑄鋒堂的名義在襄陽城有些營生,轉身就往鑄鋒堂在城東鋪院趕過去。
魏成隆雖說選擇來襄陽落腳,但他作為縣丞史軫的妹婿卻是不假。
而史軫也不可能到處宣揚魏成隆這個妹婿不成器,當初打心底瞧不起楚山,才跑到襄陽落腳。
因此魏成隆找上門來,鑄鋒堂鋪院這邊還是將他當成上賓招待。
魏成隆光喝茶水硬生生坐到午後,鋪院這邊不僅不能將他趕走,還得安排人陪坐,總算是叫他等到鄭屠、史珣從經略使府趕過來。
“啊呦,哪陣風將魏大官人吹到這旮旯地來了?”旁人不知細情,鄭屠心裡對魏成隆當初來襄陽落腳,卻也是一清二楚,見他父子竟然在鋪院等候,笑眯眯的譏諷道,“魏大官人就不怕這鋪院門簷低矮,站不直腰來啊?”
“鄭郎君說笑呢,”
魏成隆腆著臉笑道,
“現在這形勢,聚散離合天意無常,楚山也軍務倥傯繁忙,今日好不容易見著史珣,怎麼也要拖他回去聚上一聚。要是錯過今日,史珣往後又不在襄陽了,他小姨不知道哭哭啼啼,要過多少日子才能不那麼想念這個嫡親外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