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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部分

奏聲漸漸近了,她挑起簾,看見了那一隊浩大的送嫁隊伍——宛如兩年前自己到來時的模樣。

她忽然微微苦笑起來。看著眼前流水一樣過去的車隊。

喜慶的鑼鼓聲瀰漫在曾經有無數戰士倒下的古戰場上,彷彿宿命般的,東陸和西域的兩支隊伍在短暫地交錯後各奔東西:向著西方的,是一支送歸前皇后的車隊;而向著東方的,是另一支迎娶新皇后的隊伍——宿命在這一地點時間令人震驚地再度交錯,恍如夢寐。

她們這些天皇貴胄,王室之女,看起來是多麼風光顯赫,但卻是如此無依無助。就像是被命運洪流卷著的浮萍。在黑暗的大海之上偶然相聚,而又轉瞬分離。

“生當復來歸,死當長相思。”

阿黛爾看著車隊過去,耳畔迴響著金鑾殿上他最後低聲說出的話,沉默了許久,最終只是用華語輕聲回答了一句

“但願生生世世,永不相見。”

一個月之後,從大胤歸國的車隊穿越了龍首原,在晉國與胤國的國界上停下。

在原野的盡頭靜靜佇立著一支多達數千人的隊伍——聲勢之浩大,令東陸來的車隊一時有些無措,不知道前方是軍隊還是迎接的隊伍。

然而,看到金色的馬車從東方駛來,很快對方的隊伍裡就吹響了歡迎的號角。一列駿馬甩著花步上前迎接,馬上的騎士穿著銀色的鎧甲,劍和盾上裝飾著博爾吉亞家族玫瑰徽章,美麗的侍女魚貫而出,獻上了一束束的紅玫瑰,鋪滿了一路。

東陸歸來的車隊爆發出了一陣歡呼,兩支隊伍迅速的靠近。坐在車中的公主聽到了某個熟悉的聲音,不等侍女放好錦墩,便自己開啟門跳下了馬車:“哥哥!”

那個站在獅子旗下的青年抬起頭來,默默地看著她,眼裡彷彿燃燒著不息的火。

“你為什麼在這裡?”她不敢相信。

“因為這個國家已經屬於我。”西澤爾平靜地開口,帶著一點少見的淡淡笑意,“阿黛爾,我的岳父已經去世了——我接管了他的一切:他的女兒,他的軍隊,還有他的國家。所以,我可以把紅毯一直鋪到遠東國境線上,迎接你的歸來。”

“……”她倒抽了一口冷氣,彷彿看著陌生人一樣的看著他。

只是短短的幾句話,她卻可以感覺到背後發生的無數陰謀和戰爭——在她遠嫁東陸的兩年裡,留在西域的哥哥到底又做了多少驚天動地的事情?為何每一次在重逢時,都覺得他更加的陌生而陰沉了呢?

“阿黛爾,”他對著她伸出手來,微笑,“歡迎回家。”

碧空如洗,玫瑰盛開,他站在烈烈飛揚的旗幟下,對她張開了雙臂——就如童年時候一模一樣。只要她奔過去,等待著迎接她的便永遠是擁抱和親吻,以及大簇殷紅玫瑰。

如此夢幻而完美,宛如童話。

是的,她的哥哥實踐了曾經的諾言,在兩年之後令她回到了故土。然而在他的懷抱收緊的一瞬,彷彿想起了什麼,阿黛爾觸電般地抬起頭來,忽然往後退了一步。

西澤爾敏銳地覺出了妹妹的異常反應,黑色的眸子裡閃過一絲詫異。

阿黛爾望著他,視線卻彷彿又穿過了他,看到了遙遠的地方。

那一瞬,她甚至可以聽到梵蒂岡的大門緩緩開啟的聲音,彷彿冥冥中的命運之神伸出了冰冷的雙臂,要將她再度擁入門後那個森冷黑暗的世界——是的,她又要回到那裡了!彷彿那一群環繞著教堂尖頂不斷迴翔的白鴿一樣,一圈又一圈,重複著宿命的痕跡,溫馴而沉默,從終點又回到起點。

永遠不能擺脫。

“不。”她彷彿被地獄之火燙了一下,忽然推開了西澤爾的手。西澤爾一怔,彷彿心有靈犀,預感到了妹妹驟然間堆積起來的冷漠和敵意,微微一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