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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部分

費迪南伯爵默默地看了身側地公主一眼,發現她的臉色平靜如石雕,似乎那些鋪天蓋地而來的詆譭不能損害她分毫。她只是靜靜坐著,膝頭放著一大束溫室裡培養出的白玫瑰。他這才注意到她清晨起來時穿了一件黑色的喪服,馬車朝著聖特古斯大教堂的墓地賓士。

公主今日,難道要去拜祭什麼人麼?

“停一下。”車過嘆息橋。那個雕像般的公主忽然開口了,眼睛盯著窗外某處,臉色唰地蒼白。車伕的技術了得,四匹灰色駿馬齊齊嘶喊一聲,頓住了腳步。

阿黛爾抬起手指,將馬車的簾子撥開了一條縫,重新往橋下看了一眼。費迪南伯爵清楚地看到她的手指在微微顫抖。停了片刻,她忽然道:“伯爵,麻煩你來幫我看一看——我的眼睛不是很好。”

“是。”費迪南伯爵側過身來。然而剛把眼睛貼上車窗,他就怔了一下,觸電般地抬起頭來看了公主一眼,很快又重新穩住了神,裝作認真地看著外面:“唔……公主,那個路邊賣花姑娘在賣的是三色堇、雛菊和紫羅蘭。您喜歡那一樣?”

阿黛爾冷冷回答:“伯爵,我問的不是路邊的賣花姑娘。那邊那座河邊白色別墅的門廊裡,站著一個黑頭髮的東方女人——是不是純公主?”

“什麼?這不可能——您一定是看錯了。”費迪南伯爵吃驚地脫口,“二皇子妃是多麼尊貴的女人,又怎麼會輕易離開坎特伯雷堡、來到臺伯河邊的平民住宅區呢?”

他再度貼近視窗,仔細地看了一眼,吹了一聲口哨:“哦……雖然我很不願反駁一個絕世美人,但是公主殿下。您真的出錯啦!那根本不是純公主。”

“是麼?”阿黛爾看了一眼,忽然微微冷笑,“那個女人半張臉上都裹著長頭巾,伯爵卻能一下子辨認出不是純公主?”

費迪南伯爵一怔,一時沒有回答。阿黛爾重新凝視著窗外,然而那個黑髮女子卻在廊下一閃而入,進了那幢白色的房子——隱約看到一雙男子的手開啟了門,伸過來緊緊抱住了她,然後那雙手迅速地把她拉入了房間,門隨即關上。

她看不到那個男人的臉。但是那雙手的手腕上有著金色的繡花,似乎是手工精良的襯衣鎖邊。在黯淡的門廊裡閃耀了一下,隨即隱沒在門後。阿黛爾蹙眉,想看得更仔細一些,然而因為中毒的關係,眼裡卻彷彿蒙著一層霧氣,怎麼也看不真切。

那個女人很快就消失了。阿黛爾卻怔怔地坐在馬車裡,臉色蒼白。

馬車靜靜停在嘆息橋上,車伕不知道公主究竟在做什麼,只好耐心的等待。

一陣喧鬧聲驚破了這難耐的寂靜午後。無數平民驚呼著朝著河邊跑去,看著一隻從橋洞裡悠悠撐出來的小舟,船頭上溼淋淋地橫著一個東西。

“天哪,又是一個!”路邊有人恐懼地低聲喊。

“好像那個人的衣服還值點錢,看來不是個失足的醉鬼。”另一人人眼尖,立刻從屍體的服裝上判斷出了死者的身份,“快快。跟我上去搶屍體!把它抬去埋了,說不定能撈到一筆錢買酒呢。別讓該死的科爾搶先了!”

一群貧民彷彿見血的蒼蠅,從各個方向向著臺伯河碼頭衝了過去。

阿黛爾忽然從失神中轉過了視線,開口:“伯爵,麻煩你去幫我看看好麼?——那條撈屍船上剛剛撈起的是誰?”

“好。”費迪南伯爵微微一震,不易覺察地皺起了眉頭。

他拉開車門跳了下去,迅捷地走下碼頭,推開人群擠進去,往那個船伕手裡塞了一個銀幣,取得了許可後,他低下頭翻看了一下那具溼漉漉的屍體。只是一瞬,阿黛爾看到他彈簧般地站直了身子,塞給了收屍體的人幾枚金幣,低聲囑咐了幾句什麼。然後,便急急地朝著停在嘆息橋上的馬車走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