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知壑擰眉,對上她的眼睛,被淚水洗過後更顯乾淨,與深陷泥沼的他截然不同。良久默然後,他開口道:「你想要我的信任?」
「是。」
「不可能。」魏知壑一口回絕,見她目光漸暗,失落的垂著頭。頓了頓,他轉過視線,面容漸冷。
心中彷彿一株等待許久的花無聲衰敗,秦安無奈一笑。回想起壓在心口的真相,秦安連殘留的淚都顧不上擦,握住他的手。「今日,我好像意外找到殿下被廢的原因了。」
一個等待已久的答案,魏知壑不由繃緊唇角,下意識抓緊她溫暖的指尖。
深吸一口氣,秦安緩聲道:「之前有一位禮部侍郎上奏,奏摺內容是:魏知壑,乃珍妃入宮前與他人所孕,並非皇裔。」
作者有話說:
第20章 、帝王
晚霞染紅了半邊的天際,琉璃鴟吻正映照殘陽的色彩,暈出一層仙境般的虹光。高大的宮殿透露著皇家威儀,山景太湖石立在一旁,彷彿能輕易壓死微如草芥的螻蟻眾生。
崇惠帝未著龍袍,只穿著一身簡單的圓領袍,帶著高林走入昭蘭殿。幾個灑掃的宮人看見了他們,連忙下跪行禮。不耐的揮手示意他們退下,崇惠帝緩步前行。
這裡的一草一木都沒有變化,依稀間,他彷彿還能看到當年佳人倚在樹下,花開了滿頭,卻比不過她的半分姿色。她就穿著一身布裙,毫不樂意穿他命人做的織繡華服,遠遠望見他就會收了笑,如同雪山蓮花般不容親近。
而他身為帝王,卻偏偏要折下這株花,逼迫她在床第間承歡,強使她換上綾羅綢緞。扶著樹木的軀幹,崇惠帝低低咳嗽幾聲。
「陛下莫不是受了涼?不如進殿中去吧。」高林趕忙上前攙扶著他,恭聲道。
崇惠帝拜拜手,掙開他後孤身入殿。即便尚未入夜,這裡也是一片燈火通明,他在床榻間坐下來,撫摸著帷幔,輕聲道:「綺君,朕有幾日沒來看你了。」
觸手一片冰涼,毫無半分鮮活氣。崇惠帝低嘆一口氣,此刻才露出幾分君王遲暮的衰敗,「不過你向來不在意朕,應當也無所謂吧。」
「可朕很想你。」轉眸拿過來一隻繡枕,他想起這隻枕頭曾在床第間的用途,隱晦的笑笑,「你死了七年了,可你以為你死後,就能逃離朕嗎?」
伴隨著低喃,帝王不知從記憶的何處被惹怒,狠狠扔開枕頭,狠戾道:「前幾日又有人來提醒朕,你在遇見朕之前一些不乖的事情,朕一時被他唬住,竟然相信了。壑兒是朕的兒子,也只能是朕的兒子。」
目光緩緩移動,床榻中央,有一抹乾涸已久的血跡。而尊貴帝王,卻噙著笑輕輕撫過。無人知道,珍妃娘娘生前每次承歡之後,都要被割出幾滴血。
崇惠帝偏著頭想,這可怪不得他,只是對她與自己頭一次未能落紅的懲罰,如此小的懲戒,綺君應當對他的寬仁感激涕零才對。
燭火閃動一下,帶著犀角香的味道闖入他鼻尖,崇惠帝不悅皺眉起身,一腳踹倒香爐。
「綺君,你死也逃不脫。你的屍骨得與朕在同一個棺槨中安寢,你的兒子得成為下一代皇帝,史書上也要留下你是朕妃子的證據。世世代代,生生死死,你都只會是朕的。」
整理衣袖,崇惠帝深深看了床榻一眼,大步離開。到了宮殿門口,卻找來殿中服侍燃香的宮女。
小宮女跪趴在地上瑟瑟發抖,「見過陛下,殿中燃的是特批下來的犀角香,奴婢平日裡不敢有絲毫怠慢。」
「哦,做得好。」崇惠帝勾唇笑笑,隨後看向遠方,輕飄飄開口,「殺了吧。」
宮女嚇昏在地,被太監們拖著遠去,地上留下深深的兩道劃痕。
不悅的看了眼地面,崇惠帝又看向高林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