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言笑作別,幾人似乎有請柳子軒一同去酒樓用午膳的意思,陸呈見了,幾步便走了過去。那幾人見他來了,忙行禮問安,陸呈心情不善,也不寒暄,只說道:“本世子與子軒有事要說。”幾人聽了,便說改日再與柳子軒同宴,柳子軒溫潤一笑,作揖向幾位同事告了罪,便與陸呈一同往西街上一家酒樓去了。
入了雅間,小二端來滿桌酒菜便退了出去。陸呈也不說話,只板著臉,抄起酒壺來便給自己倒了酒,仰頭便喝了下去。
他一臉悶氣,看著就是有心事。柳子軒卻不問,只靜靜笑著,手指疊在小腹前,身後紅木窗子開著,院兒外紫竹青石,泉水悅耳,暖風吹進雅間裡,拂著他發冠上的玉帶,淡雅幽香。
陸呈以前最是欣賞柳子軒這份淡雅寧靜,只是今兒卻看著十分礙眼,喝了盅烈酒,重重放了杯子,皺眉問道:“怎麼也不問發生了何事?”
柳子軒並不把他的怒氣看在眼裡,只溫潤一笑,帶著些許調侃:“今兒世子將我叫到這兒來,不正是為了說事兒的?”
陸呈聞言語塞,惡狠狠瞪他一眼,柳子軒卻笑意更濃,恨得陸呈牙癢,只想一拳搗過去,握了半天拳頭卻又鬆開了,只洩了氣似的說道:“行了,你又贏一回。本世子在國子監時比心性定力就比不過你。”
柳子軒卻緩緩笑道:“世子性情爽烈,我不過與世子剛好相左罷了,人之性情倒無相較的必要。”
“性情?哼!”這話似是戳中了陸呈的痛處,他仰天又喝了一口酒,悶氣地道,“你們都知道我的性情了?正是這該死的性情,皇上今兒將我叫去,要把蘭珠郡主指給我了。”
柳子軒聞言交在腹前的手指略微一頓,很快便恢復了常態,只不疾不緩地笑道:“看來皇上是打定了主意了,如此倒要提前恭賀世子了。”
“少來這套!你該看得出來,本世子無心郡主……”陸呈黑著臉說道,“今兒原本想要姐姐幫忙說情,結果倒叫她拿輩分性情來壓了我一通,說是聖意已決,叫我不可違抗。害得我如今氣悶。”
“賢妃娘娘說的是。你我這般皇上身邊的臣子,婚姻大事本就身不由己。”柳子軒微微笑了笑,轉頭望向窗外青色,溫潤的聲音和著池中淺湧的泉水,清雅如酒,清洌卻像是某些難以言說的心意,“既如此,趁著情意未深之時還是早早斷了的好,免得日後心中煎熬,倒委屈了髮妻。”
陸呈聽了哼了一聲,沒好氣地說道:“你倒看得開!”
柳子軒回過頭來,笑道:“世間之事難料者多,世間之人身不由己者亦多,你我二人不過其中微塵罷了。”
陸呈聞言啐了一聲:“本世子倒是覺得你去那太常寺委屈了,你該去寺廟才是!”
柳子軒卻垂眸淺笑,不緊不慢地說道:“多謝世子美意。只是軒還放不下家中高堂,祖母整日催著要抱增孫呢。”
陸呈難得聽他說這些話,不由露出今日進得酒樓來的第一個笑容,罵道:“我還以為你要成仙去呢,鬧了半天也是紅塵俗人。”
“俗……有何不好?”柳子軒微微一笑,執過酒壺給自己緩緩斟了一杯酒,卻只淺淺品了一口便放下了,話又說回了原來處,“世子可曾想過,同是指婚,身不由己的可非只有我們男子。郡主滿門忠烈,自小便與祖母相依為命,難得處事穩重得體,此番好女子,世子莫要委屈了才是。”
“話雖如此說,可我心裡……一時過不了這坎兒。”陸呈垂眸說道,語氣聽著悶氣,只是倒也不像剛進來酒館時那般煩躁了。
柳子軒執起酒杯又淺淺品了口,指節相交輕輕繞著,話也說得極輕:“一時並非一世,用情未到深處,緣何過不得?”
陸呈愣了愣,卻不說話了。只抬眼望向窗外的深深青色,與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