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問起自己的一篇文章,倒是讓徐謙有些奇怪,心裡不免在想:“我這文章怎麼礙著了他的事,他若是要找麻煩,應該拿院試的文章出來才是,這新提學到底是什麼意思?”
這趙提學心思難明,讓徐謙生出了幾分警惕,他不由道:“不知是哪篇文章?還請宗師明示。”
趙提學用手敲了敲几案,道:“哪篇文章,本學倒是記不起來了,卻只記得一句話,叫:君子可推己心之良知於萬物。這句話實是點睛之筆,可是你寫的嗎?”
徐謙驟然想起,其實這句話在後世頗為流行,因此他有一些記憶,做文章的時候便不自覺地將其補充了進去。只是想不到這位宗師竟專門問起這個。(未完待續。)
第一百一十七章:天子也傻眼
君子可推己心之良知於萬物。
這句話,徐謙記得,當時在博物館中工作,需要抄錄一些古籍,而他就是在古籍裡抄錄過這句話,所以印象深刻。做文章的時候,為了對仗,恰好覺得這句話可以活學活用,也就寫了上去,當時並沒有在意什麼。
可是現在既然提學問起,使他不由開始咀嚼起這番話的深意,沉吟片刻,頓時有了結果,推己心之良知於萬物,這應當是心學的主張,徐謙忍不住想:“這提學莫非一直偏好心學?”
如果是這樣,那一切就講得通了,他無意看到自己文章中的這句話,想到自己是院試案首,便誤以為其實我研習的也是心學,於是生出親近之心,打算拉自己入夥。
畢竟在現在,心學的門徒並不多,固然已有不少大儒湧現,可是官方照舊推崇理學正宗,現在心學仍不夠昌盛,而自己好歹也算是小才子小名人,若是拉攏自己,豈不是正好為心學添磚加瓦?
徐謙此時心裡動搖了,能搞好與提學的關係固然是好,可是自己是不是該直接撲入這位提學懷裡呢,一股腦的做這心學的門徒?到時定是好處多多,畢竟鄉試在即,而這位提學又是主考,考試即是政治,主考也是人,畢竟有自己的偏好,若是……
想到這裡……徐謙的心跳加速,畢竟帶入了這個世界的少年心性,還做不到榮辱不驚的地步。
他連忙道:“宗師,這篇文章確實是我做的。”
趙提學吃了口茶。慢悠悠地道:“唔,這句話令人感觸頗深。君子以良知格於萬物,你小小年紀竟也能懂這樣的道理?”
果然沒有猜錯。徐謙心裡得意洋洋,卻裝作謙虛道:“哪裡,哪裡……學生不過看了幾本陽明先生的書,因此才心生感嘆。”
按徐謙的預測,那麼接下來這位提學大人多半是要向自己示好了,莫非還要透露鄉試試題?
趙提學微微一笑,道:“哦?這些陽明先生的書是誰推薦你看的?”
徐謙一時答不上來,只好敷衍道:“讀書時隨手抄錄了一本。”
誰知趙提學聽了滿臉失望,又端起茶盞。慢悠悠地道:“好罷,本學知道了,你的文章作得尚可,好好讀書罷,不要再想其他,還有這學裡的學規,你定要牢記,你這性子若是放任下去,定不會有好結果。今日你大鬧明倫堂,毆打同學,本學可以當你是一時激憤,可是下次再敢如此。本學定不輕饒,下去罷。”
方才還在討論心學,徐謙還指望深入下去。誰知下一刻就他孃的變臉了,徐謙心裡暗罵這提學上輩子定是折翼的天使。真是傷不起啊。
他到現在還沒明白怎麼回事,可是人家下了逐客令。只得起身作揖道:“學生告辭。”
從提學衙門裡出來,徐謙猛然想到一個可能:“是了,人家根本就瞧不上我,這提學確實是心學的人沒有錯,可是人家對我有興趣,只是因為自己的恩師是謝遷,人家以為我寫出這段話是恩師的教導,所以才旁敲側擊,想套出一些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