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迪微笑,與包太一起將箱子扛到車上。箱子倒是不重。等安迪繞到駕駛座,包太就給安迪一張字條,上面寫著一處地址,“很晚了,我們去這家飯店吃點兒。好像離這兒不太遠。”
安迪一看,是她曾經去吃過的一家店,比較高檔。但她再好記性也得再查一下gps,背下道路之後才能出發。可她才剛上路,包太就石破天驚給她一句實話,“囡囡,我朋友說,我老公領著個二十幾歲小姑娘在那家飯店吃飯。不知道我們趕過去還來不來得及。”
安迪不知如何應對,索性不吱聲。但包太體貼地道:“我曉得你怕尷尬,不用擔心,我自己也不會露面撞破他們好事。我只是要看個清楚,不想做別的。都一大把年紀了,想激動也激動不起來。”
安迪聳聳肩,依然不吱聲。幸好一路上包太不再糾纏於這個問題,而是開始唸叨安迪穿衣服太素。安迪擔心了一路,可包太一直不提包奕凡,令她肩頭壓力不知不覺地消失了,她連一句“我已與包奕凡分手”都不用說。彷彿身邊坐的不是包奕凡的娘,而只是一個普通女性長輩,而且這個女性長輩見多識廣,言語活潑,善解人意。最棒的是,包太竟能指路。
因此安迪幾乎是不費吹灰之力將車開到包太要求餐廳樓下的地下停車場。時間已經很晚,很巧,正好見老包手挽一個年輕女孩走出電梯,尋覓車子。車內小小空間裡的空氣趨於凝重,安迪只有繼續閉嘴。可暗淡光線下,安迪看到包太偷偷低頭抹淚。可見即使年紀大了,依然是會激動的。
車內空氣一直沉悶到老包駕車離去。老包與那女子拉拉扯扯,嘻嘻哈哈,有點兒為老不尊,因此磨磨蹭蹭了好一會兒才上車,這幾分鐘,煞是煎熬。那輛車子是賓士s500,“這輛車子,我認識。”安迪沒話找話。那車子是包奕凡第一次見她時用的車子。
“嗯,我們放在海市的車子,我也經常用。”包太擦乾眼淚,抬起頭,就一臉若無其事的樣子。“我們上去吃點兒,折騰一上午,餓死了。”
安迪無語跟上。進了電梯,包太見左右無人,感慨道:“囡囡,我真喜歡你這麼有教養的女孩子,遇到這種事情,不說話才是最體貼。”
“我不知道該說什麼。”
包太深深地看看她,無語。兩人一起進了飯店。安迪想不通,包太何以非要到這家剛剛丈夫幽會過其他女人的飯店吃飯。換她,一定是遠遠地躲開這家飯店,永不再見。甚至她都有些懷疑,她們兩個落座的雙人位,可能正是剛才老包與小三坐的位置。看看包太泰然入座,掏出小化妝鏡稍稍補妝,安迪繼續不知所措。
包太專心補妝,但不忘隨時插嘴點幾樣她想吃的菜,正常得令人髮指。等服務員走開,包太才停止補妝,感喟道:“剛才讓你笑話啦。我一會兒說老了激動不起來,一會兒又掉眼淚,真是出爾反爾。我們這一代,做什麼都不爽氣,以前是因為窮,沒錢做什麼都不成。現在不窮了,反而更束手束腳。不像你們年輕人,自己經濟獨立,不喜歡就直接說,唉,我真羨慕你們。”
安迪心說這與時代不相干,當年魏國強說離開就離開,才沒把與她媽媽的感情當回事。而包太后面一句似乎說的是她和包奕凡。安迪只能笑笑,“我們剛才點的菜全是葷的。”
“哈哈,是嗎?真開心你也喜歡吃葷的,我最討厭小姑娘吃得跟鳥一樣多,一說吃葷的,跟殺她們頭一樣。囡囡,我現在在想他們吃完……”包太說到這兒停住,刷刷抽出兩張面紙,緊緊捂到眼睛上,不說話了。安迪真想向包奕凡求救,可面對人精似的包太,她不敢輕舉妄動,只能悶聲不響作陪。(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