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只有瘋狂,才能去解釋那種大腦中一片空白,同時急劇緊張,還有一種莫名其妙的讓人無法理解的興奮,再加上那種讓人想要嘔吐的恐懼,我想,當這些複雜的感情全部在同一時刻迸發出來,並且交融在一起的時候,就只能用“瘋狂”去形容它了。
此刻,同我一樣“瘋狂”的人,還有正在我對面的那名保安。
他和我一樣,也在顫抖著,只不過他卻就要癱倒在地上了。
此刻,他的後背緊緊的貼在電梯的牆壁上,用來支撐住他那雙也在劇烈顫抖的雙腿。
我已經看得出來,他也許好像還從來沒有這樣接近過一個死人。
不,那還不是一個死人,那是一個即將死去的人。
我忽然發現,一個即將死去的人,好像要比已經死了的人,更加恐怖,更加讓人壓抑,更加讓人難以接受。
只因為當你看著他在掙扎的時候,卻完全明白,無論此刻他再做怎樣的努力,那都已經是毫無用處的了。
現在,他的命運已經完全確定了。
等待他的,只有痛苦的死亡。
而這一切,卻也都只是時間問題。
也許,此刻那個躺在地板上的醉漢,他的大腦裡,正在祈求。
——祈求讓死神早點到來。
當我想著這一切的時候,我卻突然發現,自己好像忽略了一個人。
沒錯,我的確忽略了她。
只因為她是那樣容易被人忽略掉。
不管是在茫茫的人海之中,又或者在此刻的狹窄電梯裡,她都是一個特別容易被人忽略掉的角色。
她就是那個老太太,那個之前還給了我不錯印象的老太太,那個卻讓我現在看上她一眼,便想要嘔吐的老太太。
她,正一個人躲在角落裡。
不,也許我錯了,她絕不是躲在角落裡的。
她就那樣站在角落裡,絕沒有想躲的意思。
此刻,她卻沒有在看地上的那個可憐的人,而是,她也正死死的盯著我。
“年輕人,你想幹什麼?”
忽然,她先說出了第一句話。
她的聲音依然尖利,聽起來,就像是金屬摩擦在一起的噪音。
現在,她既然問我話,那我正好想要和她聊上兩句。
“我想知道你的雨傘哪去了!?”
我目不轉睛的看著她,看著她那張蒼白卻又滿是欺騙的一張老臉。
她也正冷冷的看著我,然後,她竟然指著地板上的那個醉漢,笑了。
“我的雨傘嗎?在那裡!”
她的聲音真的很難聽,但是她的話,卻更加讓人無法忍受。
我猜的沒錯,那把黑色的尖頭雨傘,就是她的。
此刻,她的話音剛落,我和身旁的那位保安,卻已經同時看向了她。
我沉默著,但是那名保安卻顫抖著說道:“是你的雨傘?那……那這個人是你……是你殺的?”
“哈哈……”
突然,就在那名保安魯莽的問了那個問題以後,那個老太太,竟然尖聲的笑了起來。
這笑聲之下,所有的人都好像身體在劇烈的顫抖著,這笑聲,就彷彿來自於地獄一般。
“你……你笑什麼?”
這句話卻是我問的。
然後,她才笑著說道:“這樣的廢物,除了去死還有什麼更好的選擇嗎?”
她說著話,竟然毫不掩飾自己對那個醉漢的厭惡。
於是我驚訝的說道:“你說什麼?難道這個人真的是你殺的?”
她卻又笑著說道:“如果不是我一把年紀的話,我倒真想每天多殺幾個這樣的廢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