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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部分

阿哥垂下眼去,道:“你阿瑪很了不起。只是俗人看來,這是知易行難。”我微微一笑,想了想道:“那以後請喚我逍遙居士,如何?”八阿哥看著我,蹙眉微笑。我回望著他,不再佈滿霧氣的眼,只覺內心寧靜。不錯,每當我恣意過活,歡快非常時,便會想著,這樣才是我桑璇,是多年前那個佟佳芷洛;而夜深人靜,月上梢頭,我靜靜站在窗邊時,也會忽然想起,阿瑪還說過一句話,他說:當那孤獨成了人的一部分,如血液般日日流動,他便再感覺不到。

轉眼已是康熙六十年深秋。

我栽在榻上,正教奐兒的小閨女福芹拉狗子。這是我們小時候經常的小玩意兒,就是把兩個人分別挑選樹葉的莖揪下,之後交叉在一起做拔河狀,誰的先斷誰輸,誰的柔韌誰勝。

福芹正是四五歲年紀,長相可以說集中了爹媽的缺點,長了馮才的大嘴和奐兒的小眼睛,一笑起來就像個裂了口的小包子。不過她愛笑,小臉蛋胖乎乎紅撲撲的,實在讓人忍不住不喜歡。這時她正蹦蹦跳跳地去找樹葉,我和奐兒看著她笑。

奐兒在一旁替我調製蜂蜜雞蛋麵膜,我偏頭看她,戲謔道:“丫頭,改日你也試試這玩意,好用得緊,保你年輕好看,惹夫君疼愛。”她斜了我一眼,道:“格格你的意思是說我老了,不惹人疼了吧?”我一愣,哈哈一笑:“你這丫頭真沒白跟我這麼多年,竟也學會衡福晉那一出。”奐兒抿嘴一笑,低了頭去,又仍不時抬頭看跑來跑去的福芹,嘴邊的笑容越來越深。

看她的樣子,我心中一陣欣慰。馮才如今已是後院所有小廝的二總管,這麼多年來,他待奐兒那是沒得說。我還記得當初生福芹時,奐兒大出血險些母女不保,馮才急得兩天兩夜沒閤眼,而且以後堅決不讓奐兒再生第二胎,這在清朝這樣的“封建社會”實屬不易。

我看著奐兒,笑嘆道:“奐兒啊,你真是個幸福的小女人。”奐兒停下手中活計,深深瞅了我一眼,又低下頭去。福芹正在這時跑累了過來伏在她懷裡,她摸著女兒的頭不說話。

唉,這幫人啊!一個奐兒,一個葉子,一個八阿哥,這仨人根本不用說話我便知他們在想什麼。我伸手給孩子披上件小衣服,緩緩道:“奐兒,我知道你,你一定在想,格格啊格格,你讓我保住青春,可你的容顏又給誰看呢?你這樣疼愛我的女兒和四阿哥,可是你的孩子呢?你說我幸福,可你自己的幸福呢?”奐兒聽我抻著調子說完,皺著眉扁著嘴,像氣又像笑:“格格,我都不知說你什麼好。”我點頭道:“這就對了,你不用說,也別再多想,你的格格我雖說不上多幸福,起碼也知道如何不痛苦。”說完斂了神色看著她,她終於衝我一笑,剛要說什麼,忽然聽得馮才在門口躬身行禮:“格格,福晉到。”我回過身,八福晉正轉進了院子。我衝奐兒輕聲道:“去吧,別過來了,我知道今兒是馮才的生辰。”奐兒笑了,輕輕點了點頭,給八福晉過了禮,就帶了小福芹下去。

馮才笑嘻嘻地抱過女兒,湊在老婆身邊,一家三口喜氣洋洋地出了門去。這情形看在眼裡,旁人都覺得溫暖。轉過頭來,卻見八福晉也正瞧著他們,面上只是冷冷。

八福晉落了座,並不寒暄,開門見山道:“洛妹妹,十四爺下個月初十回京,你可知道?”我淡淡道:“當然,此等大事。”八福晉道:“到時候整個紫禁城只怕就要熱鬧得開鍋,咱們府上也必須要湊這個熱鬧不可。”我點點頭,隨口應道:“好啊。”她輕輕一笑,道:“妹妹定是又覺得此事與你不相干的了。老實告訴你吧,咱們府上請十四爺赴宴,宴會我打算讓你來操辦。”我暗自吃了一驚,隨即平靜,道:“福晉您還是找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