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照向來對自己的醫術十分自信。他家娘子身染惡疾,他也從未求助過旁人,自信總有一日能醫好她。可他卻對我身上的蠱毒束手無策,甚至看到你之後,他就沒再出現過。他這是無法面對我即將不久於人世,而他卻無能為力的窘迫。”錢若水倒是淡然,經歷過生死,經歷過愛恨,已經足夠了。院前有數名豆蔻年華的女子走過,是秦仲卿從洛陽商戶家中找來的,如花似玉的年紀,肆意而張揚。想當年她遠嫁涼州時,也是這般不知愁滋味的年紀,可轉眼間,她已經是一個五年孩子的母親,且命不久矣。
“誰說老夫解不了毒的,這不是自砸招牌嗎”施姜葳目光關注,看著針尖處冒出黑血,一掃戲謔之色,可語氣卻極是輕鬆。
錢若水視而不見,繼續吃著她的油潑辣子,這本是杜恪辰的最愛,她向來唾棄鄙夷,可一旦愛上也不是那麼難以接受。
“先生若是治好我的蠱毒,才是真正的自砸招牌。”
施姜葳失笑,他儼然忘了當初這蠱毒正是他最得意的作品。
他廣袖輕揚,默默擦去她無瑕肌膚上濃黑的血,拔出銀針,面板上白皙依然,看不出任何的異樣。
錢若水闔上雙眼,對他的思念又濃了一些。倘若她沒有猜錯的話,施姜葳的到來必是因為杜恪辰。那麼也就是說,他已經知道自己有孕。可他卻沒有第一時間趕來,到底他瞞了她什麼,一定要讓她與世隔絕。倘若她之前還有心出去一探究竟,有了這個孩子之後,她也不再多想,只想
出雲山莊除了大部分的院落都住進了人,需要更多的人手伺候,更多的原因是那百來號的驍騎營將士,初初幾日每到飯點,廚房都是各種手忙腳亂,忙完這頓就又要開始操持下頓,連歇口氣的時間都沒有。秦仲卿因此抽調了城中雲氏商社酒肆、飯莊的大廚近二十人,才堪堪維持了平衡。
“他們不是自帶乾糧嗎”錢若水涼涼地丟了一句話,“秦叔大可不必傷神。”
“這豈是待客之道”秦仲卿操持著偌大的出雲山莊,來者是客,必然要殷勤周到。
“別把他們當客人就行了。”錢若水知道說不動秦仲卿,也就不再繼續這個話題,“你挑的那些丫頭都可靠嗎”
秦仲卿道:“家主的身份沒有對外公開,她們以為出雲山莊只是巨賈的藏身之處罷了。至於驍騎營的將士,在她們來之前,何風已經為他們定做了統一的服飾,就跟普通的看家護院一般。”
錢若水皺了皺鼻子,“又是一筆開銷。你且記著,日後把這些花銷跟咱們的大魏皇帝結算,一文錢都不能少。”
秦仲卿應下,“還有一事要向家主稟告。”
“還有什麼事情是秦叔搞不定的”錢若水詫異。
秦仲卿搓了搓手,“是施先生的那個書僮小九,他總與新來的丫頭們玩在一起,我怕丫頭們吃虧。”
“小九”錢若水見過小九,他常與施姜葳一起過來,模樣俊俏自不必多說,嘴巴又甜,能說會道,把她哄得極是開心,就是有些女氣,是個能禍害的。“丫頭們自己願意,這有什麼可說的讓他們玩吧。”
“可是”人是秦仲卿帶進來的,要是有什麼閃失,那些商戶的掌櫃豈能善罷甘休,這些丫頭都是能議親的年紀了,若是全被這個小九給拾掇走了,他可怎麼跟人家父親交代啊。秦仲卿突然覺得自己像誘拐良家女子的壞人,這出雲山莊就是個賊窩。
洛陽民風開放,不比京城世家的道貌岸然,尋常女子能自己挑選夫婿,並不受制約。錢若水在這裡呆了數年,並不覺得小九能把這些丫頭怎麼樣,又不是京城那些養在深閨沒見過男子的世家女,一朝得見便驚為天人。
“家主還是和九公子提個醒吧。”
秦仲卿都說到這個份上了,錢若水也不能置之不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