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贊垂眸立著,久久沒有離去。
“還有話要說”他問。
“娘娘那邊,可能並不需要末將。”王贊考慮著措辭,“反倒是陛下,今夜的禁中怕是隻有末將和幾位鎮西軍舊部仍視陛下為君上,一旦發生衝突,勢單力薄,還是讓末將留下吧。”
杜恪辰不禁啞然失笑,“你讓朕想起當年佛兒臨盆時獨闖禁中的事情。那時候也如今日這般,毫無勝算,援軍未到,一入禁中,全是廢帝的人馬,朕只有束手就擒的份。可朕還是闖進來,因為她是朕的妻,朕發誓要護她一世周全。但最後解朕之圍的人是她,替朕揹負罵名的人還是她,還有云家的死士。”
這是多年來,杜恪辰未嘗面對的一件秘辛。當年夏辭西依靠這些死士,助他出南境,解在他宮中之圍,但他登基後,錢若水便離他而去。他不願對夏辭西深究死士的因緣,而夏辭西也沒再動用過這些人。因為心懷對錢若水的愛,他不曾因此而質問夏辭西。
而今夏辭西死了,雲家的目的浮出水面,錢若水回到他身邊,他就當以前的事情從來沒有發生過,他也沒有見過那些所謂的死士。
他不得不承認,當年若是夏辭西不是一心輔佐他登基,那一日問鼎九重宮闕之人,就該是夏辭西。
他不是忌憚雲家所擁有的秘密力量,而是死士的力量太過強大,讓錢若水有了可以倚仗的資本。這是她的立身之本,他也有兼顧不到的地方,可以為她所用亦是值得慶幸。但錢若水因此不再需要他,即便是面臨大的變故,她依舊可以遊刃有餘。
離開他三年,她有冉續鞍前馬後,誓死相隨,保她免於流離。朝堂上但有紛爭,自有簡颯挺身而出,為她仗義直言,平息眾怒。杜恪辰早已對這種境況感到厭煩,每每有事發生,他永遠是不被需要的那一個。
如今依舊是一樣的局面,她依舊強大到不需要他。若非他從暗道潛入含元殿,她似乎也沒有向他傳遞訊息的意思。杜恪辰相信,以她的能力,想要告訴他宮中生變,再是簡單不過了。
可是她沒有。
從王讚的敘述中,柳太后到含元殿是今日早朝時分。今已深夜,她竟是沒有給他蛛絲螞跡的資訊。
“你且去守著”杜恪辰頓了一下,“守著平安。”
王贊眼神複雜地看向年輕的帝王,俯身行禮,與龐統交換了一個眼神,當即轉身,再無二話。
“龐統,你是不是覺得朕很沒用,連自己想保護的人都保護不了”杜恪辰又拿起地上的酒罈,仰頭抿了一口,“她連酒量都比朕好。”
很無奈,卻有著難以抑制的驕傲。她那般清傲張狂不就是他一直憧憬的美好,可他只願她的眼中只有自己,再無旁人。而他會是她唯一的選擇,不會像從前那樣,只會遠離。
可經歷過世事變遷,不變的依然是她。
龐統只能安慰道:“娘娘也是怕陛下費神,陛下日理萬機,諸事繁忙。她是六宮之主,出了事情不可能第一時間向你求助。她也是體恤陛下辛勞,而不是不想向陛下求助。”
杜恪辰輕嘆,“初到涼州時,她面對諸多困境,甚至是命懸一線,都不輕易向朕示弱,她就這般要強的人。回想過往,朕也是十分後悔,當日若是朕不因過往而遷怒於她,和她好好相處,那些曾經的猜忌就不會存在。”
說話間,管易和簡颯睡眼惺忪地走進來,一身紫色朝服,腰佩金魚袋,彰顯二人位極人臣的顯赫。這身打扮進出宮禁,就算是今夜的羽林衛,也沒有人敢對他們加以阻攔。
“喝酒這種事情,還是找老蕭和老褚來得實用一些。”管易也愛酒,那是在涼州的時候,回京之後,他需要時刻保持清醒的頭腦。近來由於霍青遙有孕在身對氣味極是敏感,他更是不敢沾染異味。
“想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