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都洛陽城,被洛水分割成南北兩塊,皇城佔了整個西北角,皇城的東邊,大小二十九坊,擁擁擠擠住的都是平民,整個洛水之南,是達官貴人的府邸,和繁華的南市、西市。
說起東都的天潢貴胄、達官貴人,早已大大不如長安氣派,東都更是成了遭貶斥、明升暗降官員的所在。
可陪都也是京都,誰又肯放下已經端了上百年的架子?
蘇府所在的尚善坊,與皇宮隔河相望,毗鄰洛陽最繁華街道天街,這裡離他們剛才下船的西碼頭不算遠。
想當年,女皇還在東都臨朝的時候,尚善坊可是皇族最喜歡的風水寶地。
回府的馬車上,見五郎問自己的婢女杏花,洛泱道:
“所有的婢女、僕人們還要去一趟衙門,杏花也跟過去了。”
“她是咱們家的人,怎麼不跟裴大郎說一聲,好把她先帶回來?”
洛泱正雙手捧著自己臉頰,手肘支在大腿上,享受著古代沒有減震的馬車,她歪頭調皮笑道:“讓她到衙門裡看看有什麼新鮮事,回來再告訴咱們,幹嘛要搞特權?”
“特權?我們一直都是這樣啊,你幫我,我幫你,這也叫特權?”
五郎有些不明白小妹怎麼會生出這樣的想法,他撩開門簾指著外面的馬路說:
“天街的路中間,以前只有皇族能走,現在五品以上官員家中的馬車能走,這算不算特權?”
“當然算!五兄,你好好跟我說說,咱家在東都還有哪些特權?”
兩兄妹一路說笑著,只有四郎坐在馬車裡一臉不高興,洛泱以為他在擔心自己,安慰他道:
“四兄不用擔心,我沒事,兇手早晚會查到的。”
蘇元植雙臂抱在胸前,後腦勺輕靠在車棚上,任車棚一顛一顛的撞著頭,他嘆了口氣,生無可戀的說:
“你們當然沒事,我的事就大了。”
說完這句他也沒解釋,閉著眼睛假寐起來。
洛泱覺得無聊,掀起窗簾一角,好奇的看著天街兩旁的商鋪,和往來的人們。
街道兩旁有兩排高大的槐樹,此時全都頂著綠蓬蓬的樹冠,春日陽光裡,枝葉恣意生長,撩撥得人心中有種想仰天長嘯的快活。
如今的三月,氣溫比現代低一些,天也更藍,空氣中有種洛泱聳了聳鼻子,由衷的讚歎道:
“好香的芝麻餅!”
五郎蘇元橋探過頭來,擠在視窗往外望,他哈哈笑道:“這不是我常常替你買餅的那家嗎?失魂症還真有趣,把你變成了個沒見識的傻丫頭!”
說著,他敲敲車廂,叫趕車的小廝停下來,躬身跳出車廂,朝餅鋪子走去。
“掌櫃的,給我來三張胡餅,有一張放多多的芝麻。”
五兄的聲音遠遠傳來,洛泱將下巴撐在窗框上,看著他瘦高的身材,高挺鼻樑撐起的完美側臉不禁讓她想起了另一個人,她隔著袖子,摸了摸袖袋裡的那塊玉珮:
可惜當時閉上了眼睛,沒看清他長什麼樣子,這該怎麼還給他?
“想什麼呢!快別撐著下巴,馬車一動該磕著了。”元橋拿著胡餅上來,遞給他倆一人一塊。
元植推開他的餅,皺著眉說:“我吃不下。要真對我好,一會你們就跟爹孃說,今天是小妹非要拉著我去赴宴的。”
“幹嘛要撒謊,明明是史二郎邀請了你,你帶我們去的。”
元橋咬了口餅,洛泱將四兄不要的那塊芝麻餅,也搶到手裡。
元植鼻子裡“哼”了一聲,嘟嘟囔囔道:
“你忘了,大兄說兩次,讓我們少接近史家。小妹,反正我是聽他說,你們書院的幾個小娘子都去,我才勉強答應的,這回你可要幫四兄,不能見死不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