語溫柔得道:“你可是聽說了什麼?”
陳裴華“嗯”了一聲,道:“妾身聽說,陛下在早朝時大怒,險些要廷杖。”她靜靜看著北宮棣俊美而又無法窺測道臉龐,道:“可是真的?”
“你不是知道了麼?”北宮棣悶悶得埋在她頸邊。
陳裴華試探得問:“可又是方靜玄?”
北宮棣得眼神一下子變得凌厲,隨機掩飾了下去,若有若無閃過一道精光,他道:“梓童,朝中諸事,複雜無比,你不要插手。”
“妾身省的了,”陳裴華道,“可是妾身畢竟是一國之母。有些話陛下可能不愛聽,臣妾卻必須要說。”
北宮棣摟著她,沉默了一會兒,方才道:“你要說的朕知道。”
“那為何——”陳裴華有些疑惑。北宮棣凝視她的雙目,卻彷彿在看著別的東西。道:“朕答應便是了。方——靜玄,朕不再動他。只是,梓童啊,朕先前所為自然是有道理的。以後你便知道了。”
他的心中忍不出再次浮現了那人的容顏,怎麼也抹不去,這個下午他躲在歌舞裡,腦海中仔仔細細得梳理一番,卻怎麼也想不通。方靜玄的的確確是入了他的心了。
宮棣眼眸暗沉,心道:“既往不咎呵,方靜玄會知朕的意思麼?然而知又如何,不知又如何?方靜玄畢竟又怎麼可能會知道——這句話說下時候的情不自已。”
“妾身一切聽陛下的。”陳裴華道。北宮棣低笑,道:“朕聽說東湖畔的花開了,梓童陪朕去外頭走走可好?”他拍著她的手,“朕很懷念燕京的日子。”
方靜玄悄悄得步入房中,此時夜已深重,他慢慢得坐在床側,看著似乎熟睡得妻子,眼中露出柔和。方靜玄將紗帳放下,又吹滅立一盞燭燈,便要向門外走去。
“相公。”佳人不知何時醒來了,開口喚住那道背影。她睜著眼,痴痴的看著那個燈火下身姿挺拔的人。她道:“夜深了,相公仍是……宿在書房麼?”
方靜玄忍住回頭的衝動,道:“嬋兒,你早些歇息吧。”
“相公——”郭絡氏臉上微微露出黯然,從背後輕輕抱住了他,靠在他身上泣聲道:“——我知相公的苦,先帝重恩,相公又豈是無情無義之人,只是天下蒼生為重。我雖是一屆女子,卻亦知相公的如履薄冰。”
“嬋兒——”方靜玄的聲音微微顫抖,反手覆住了那雙纏在他腰上的柔荑。
“相公只需知曉,”郭絡氏將頭靠在他的身上,緩緩的語調異常清晰,卻又帶著決絕,“相公去哪兒,我便隨著去哪兒。修羅地獄也罷,刀山火海也罷,不離不棄!”
“嬋兒,”方靜玄閉眼抬頭,他輕輕得道:“你不懂的。”
“我懂,”郭絡氏抬眼看著他的側顏,睫羽輕柔扇動,“相公心中其實從來未變。”
方靜玄道心卻一下子沉了下去。“不,我已變了,”他在心底回答,“我已……變了。”
第七章 微服撞陰謀
秋季來的極快,轉眼間,七月晃晃悠悠走到了中旬,孟秋時分,天氣已不再那麼炎熱。而大晉的京師也恢復了一如既往的繁華與雍容。一個月前那場疾風暴雨般的政變似乎沒有產生任何影響,城中的百姓依舊從事著自己的職業,城外更廣闊的土地上的人也繼續著勞作。然而,有一些卻悄悄的改變著。
這日,趁著昨日雨停,秋風稍顯颯爽之際,京城的繁華小道上一個常見的世家子弟裝扮的人正慢悠悠得踱步著。他的身後跟著兩個隨從裝扮的人,其中一個卻是面白無鬚,這兩位正是太監總管之一的左常與五品翰林博士楊子榮兩個人。楊子榮是頭一遭和前方的人出來“散步”,所以言辭上不免注意了許多。還好前頭的這位此刻心不在焉,一副未加在意的樣子,倒也未注意這些細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