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為難與情感了。
“步愁,幫我……”她急著嗓音,“朱昭灘從不欠人,我不想拖累任何人,更不想在往後歲月裡帶著遺憾,你幫我,你的銀針呢?”她急匆匆在呆滯著身軀的辛步愁懷中掏翻不止,“我知道你夠本事,有方法不出勁,只消一根銀針便能要了我的命的……”
辛步愁不出聲、沒動作,寒著眸看著她在他懷中取出所有形狀互異的銀針,並全被她掏出散落了一地,她隨意捉針、隨意往自己手腕刺入,沒有章理,不怕疼地,又割又刺,弄得自己雙手血跡斑斑。
他突然想起,她原是怕看血、怕碰血的,可這會兒,是怎樣的意志力迫使她竟能如此義無反顧地戕害著自己?!
他習醫一世,從不知道,那原意是要設計來救人的針砭,竟也可以淪為殺人的工具。
而且,殺的還是他最心愛的女子!
“公主!你瘋啦!”一旁的張嬤嬤看不下去了,又是淚又是慌健步上前奪去朱昭漓手上銀針,沉聲怒吼,“您這是在做什麼?”
她將搶下的銀針全拋到了窗外,心疼拭著朱昭漓滿是血跡的手腕,“您這一生被那些鬼話害的還不夠嗎?被白白蹉跎了二十年還不夠嗎?螻蟻尚知偷生,可現在,您居然連命都不想要了,為何您不試試和那些鬼術士口中所謂的天命賭一把呢?”
“嬤嬤!”朱昭漓一臉傷心掙開她,退了又退,“這一把,昭漓賭不起。”
她轉頭望向始終沉默著的辛步愁。
“幫我……”她泫然欲泣,楚楚可憐,美麗的眸中是令他心碎的眸光,“求你,”她啜泣著,“別讓我恨你!”
辛步愁僵硬著身軀,自她眸中讀出她的堅決,她賭不起,同樣地,因著他對她的愛,他也賭不起。
朱見深如果沒事就好,當真有事,她和他都輸不起!
一個是一國之君,一個是先皇遺下公主,兩人相比,她永遠註定了該是要被犧牲的那一個。
辛步愁突然恨起了自己,二十年前,師父有本事護住她的性命,二十年後,他卻無計可施。
“我幫你!”
簡單三字在小屋中響起,辛步愁將滿手是血的朱昭漓拉至身前。
“不行!我絕不許你傷——”
張嬤嬤的話僵在空中,霎時已被辛步愁點住了穴道和抗議。
雙目漾著深情,辛步愁伸手輕撫朱昭漓的臉龐。
“你說的對,該是我為自己闖的禍收拾殘局的時候了!只是……”他在她的眼睫上落吻,吮去她滾亮晶燦的水珠兒,“我要你知道,無論你是朱昭漓或是去憂,在我心底,你絕非禍水,而是惟一能讓我感受到生命悸動的活水!”
他舉高手掌,她闔上雙眼,候著他的掌蓋落天庭。
“黃泉路有期,你不會寂寞的……”
巨掌落下,遠處卻突然傳來了喪鐘嘶嗚。
“皇上駕崩,駕崩了!”
原該是歡慶團聚的中秋夜卻突然傳來了哀慟的訊息,伴隨著繚繞不絕的喪鐘響徹在整座燕京城裡。
也響在,屋裡呆愣的三人中間。
第八章
硬要把這樣的結果定論於天命是很荒謬的事情!
硬要把一個人的死歸咎於另一人的活存也是很不可思議的事情!
可偏,這一切的荒謬與不可思議就是這麼發生了。
朱見深駕崩得突然,數日後,天子祭典,湛碧落見著了久違的朱昭漓,經過了長長一段歲月分離,兩人乍見百感叢生,朱昭漓只低低喊了聲堂嫂便與湛碧落哭成了一團。
在湛碧落身旁的,則是僵硬著身軀的華延壽。
辛步愁是隔了段距離護送朱昭漓過來的,自從聞知朱見深死訊,她不曾再開口出